想到这里,皇帝嘴角的笑意,货真价实地浓了起来。
“皇儿想到什么这么高兴?”
皇帝随口敷衍道:“皇儿忽然想起,阿言今年也十四了。”以燕朝习俗,嘉言的笄礼和亲事也该提上日程——原本可以再早些,只是华阳这个做姐姐的一直没定下来,所以才拖到这时候。
嘉言身份不像华阳这么尴尬,洛阳的高门才俊,尽可挑选。
太后“哦”了一声,眼睛里也流出笑意来,嘉言颜色原本就好,这两年越发出挑了,可得好好挑挑。
因道:“皇帝可不能亏待了阿言。”
皇帝心道什么爵位、封邑、赏赐、规格还不都是她定,偏要加这句,活像他了能算数似的。先头和静什么身份,还不是被撺掇着封了公主——开什么玩笑,冯翊这等地方,是能随便给饶吗。
他娘真真是……昏了头。
他心里愤懑,嘴上只应和道:“都凭母后做主。”
太后微微一笑,漫不经心拈了块绿豆糕,糕点甜得入口即溶:“起来我这里还有件值得皇儿高心事……”
皇帝心里警钟铮然一声,却死死按住,特特迟了片刻方才出声:“哦?”
一份军报摆在了面前。
皇帝看了两眼,却笑道:“母后——”
“看吧。”太后,仍然是笑吟吟的。
那笑容像是黏在了她的嘴角,扯不下去了。只不知道什么缘故,皇帝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僵——也许是黏得太久了。
他仍然迟疑了片刻,心里有个声音在,母后让你看,你就看呗——横竖都是她的意思,为什么不;另一个声音却在提醒他:这不对劲!母后从来不喜欢他对朝事、尤其对军国大事指手画脚……
有蹊跷。
然而到底什么蹊跷……总要看过才知道。
他微垂了眼帘,略过母亲注视的目光。他不知道她是想看到他慌乱呢,还是别的。一咬牙,拿起军报。
他并不知道他的指尖在抖——大约是心里抖得更厉害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