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房中, 连着陪嫁嬷嬷一迭声的惊呼:“姑娘这是怎么了?姑爷他——”都恍若未闻。
她嫁了怎样一个人?要容色, 容色无双;要门第, 门第清贵;要前程……年纪轻轻,如此身居高位的, 在洛阳找不到第二个, 便是她堂兄、始平王世子,到权势,也颇有不如。
她真是猪油蒙了心,这样一个好夫婿,难不成洛阳人都瞎了眼睛, 放他单身至今?便娘子瞎了眼睛,洛阳的丈母娘们还没瞎呢。
却原来……原来如此。
王妃是劝过她的。谢氏、三娘、六娘也都劝过。为什么不把话得更明白一点呢?得更明白一点,直接告诉她,他是太后的禁脔,他是太后的面首, 他……不是她能染指的!
她不知道当时的自己能不能听进去,袁氏喜气洋洋的脸还在眼前,如今该怎样了, 如今该幸灾乐祸吗?
全洛阳都知道吧。
全洛阳都在背后笑话她吧。穿金戴银怎样,前呼后拥怎样,不过就是个笑话。怪不得新婚之夜连夜进宫, 怪不得不住大宅, 怪不得处处迁就, 那些表面功夫、那些颜面, 要来有什么用!
偏这一切,还是她自己求来的!
她苦心经营,利用所有她能利用的,却得了这么个结果!
之后的许多时日,嘉颖都浑浑噩噩,一直到袁氏上门,丢出来,却是这么个震撼人心的消息:李家没了。
心里方才好过一点。
即便如伯父、伯母这样千挑万选,华阳这样的之骄女,也会碰上这样的意外——驸马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岂不比她难看?她比她幸阅也不过就是,尚未成礼。真真好运气呢。
“那三娘……”嘉颖问,“三娘如今还好么?”
“三娘倒好,”袁氏咂嘴,“还收留了李家九娘子,也不怕宫里震怒。”
嘉颖笑道:“有王妃呢。嫂子还头一次上门,容我好生招待。”
与嘉颖的淡定相比,随遇安简直想哭给郑三看:“侍中雷霆手段,连我都被瞒过了。”
“兵贵神速。”郑忱。
随遇安:……
以他的处变不惊,也有片刻的无力——不是他无能,实在主子太任性:“侍中接下来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