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赶紧跪下来请罪,李九娘亦起身求情道:“公主……”
“起来。”嘉语道,“我又没你做错了。”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她也不知道连翘这一着走得对还是不对。如今形势无法判断,连翘听到的片言只语,王妃的口气,使的态度,全部拼凑起来,最多只能明李家情况不好,到底有没有挽回的余地,她没有把握。
要是李十二郎能够力挽狂澜,李家转危为安,自然皆大欢喜。如若不然,九娘怎么安置,就是个头疼的问题。王妃摆明了甩手不管,崔家……余人不,崔九郎她见过的,谢云然毁容时候,他的表现就很令人齿冷。
李九娘折身向连翘行大礼。连翘哪里敢受,忙忙退步避让。嘉语道:“九娘子是真心感激,连翘你就受了罢。”
连翘这才站定,受了李九娘一拜,又回了一拜。
嘉语隐隐觉得自己是接了个烫手山芋。然而让她落井下石,不不不,哪怕只是装作没看见,她也做不到。她并不是多么热心的人,只是人活生生站在这里,她插手了开始,要放手也来不及了。
到底……李家兄妹并没有什么对不住她的地方。
李九娘又问:“公主不知道,那么……王妃知道吗?”
嘉语心平气和地道:“母亲既然没有解释,想是有自己的考量。恕我直言,即便如今外头发生了什么,也是九娘子无能为力——如果令兄出面都做不到的话。如今我们能做的,不过是等而已。”
李九娘微怔了片刻:“公主教训得是。”
始平王妃应该是知道的,但是既然始平王妃没有要的意思,身为晚辈,三娘子也不可能逼她开口。
退一万步,即便家里确实出了大的变故,仓促之间,她所能做的,也极之有限。与李家联姻的高门显贵不少,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哥哥出面都好过自己。他能够许诺的,她不能;他方便奔走的,她不方便;他能够做主的,她做不了。
身为女子,接受父兄、夫君,甚至于日后儿孙的庇护,不必亲身上阵,与这个世界搏杀,风雨都被挡在门墙之外,风声雨声,不过是季节的点缀,听起来多么安逸——塌下来,自有人顶着。
然而,真到塌地陷的时候,才会知道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去顶,是多么焦虑和惶恐的一件事。
谁不想永享太平呢,如果可以的话;但是如果不可以,谁不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呢,哪怕是死,也死得明明白白——我努力过了,我回无力。而不是等在这里,等着命运一步一步地逼近,束手无策。
嘉语吩咐薄荷上果盘酪饮。
连翘担忧地道:“笄礼虽然已经完成,但是还有许多贵热在厅里,姑娘不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