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万一呢?”连翘像是吃错了药, 竟与她顶撞起来。
嘉语道:“如果没有受伤,这半日打杀, 也该是乏得紧, 我过去, 他又须得换衣见礼,何苦来?如果受了伤,我就更不该去了,且不有九夫人在, 以九夫饶性情, 他们母子相见,定然是要哭一场的,伤者体弱,哪里经得起这一而再、再而三?”
连翘:……
她家姑娘真是个横竖有理, 扳都扳不过来。
嘉语是不知道她的婢子在千防万防防她红杏出墙, 只管叫薄荷来服侍梳洗卸妆, 临了吹灯,连翘又来一句:“要不,婢子帮姑娘送几样食过去?”
嘉语:……
李十二郎是她未来的驸马,还怕府中怠慢他不成!
罢了,嘉语也实在怕了这个丫头啰嗦, 摆手道:“去罢去罢——可别是我送的。”
连翘欢喜地应道:“婢子理会得。”
嘉语:……
她到底理会了个什么鬼啊!
姑娘其实是不大喜欢李家郎君的, 连翘知道。
提灯走过花廊, 脚步轻得像猫, 饶影子纤细, 纤细到近乎袅娜。灯光随着她的脚步摇晃,一时明,一时暗,明时灿然,暗时晦涩。想起上巳节的阳光,春水碧于,少年胡旋急。她当然知道那是逢场作戏。
一场吸引她家姑娘目光的戏。
然而毕竟用心是用心,不是吗。
宋王像是人,李十二郎让她觉得踏实,他是活生生近在眼前,能看得见摸得到的人,句大逆不道的,连世子与他比,都过于锋芒毕露了——当然世子也是好的。她原不该这样编排主子。
连翘没有留意到她的越界,她甚至没有留意到她今儿晚上催姑娘去探望李十二郎有多不合情理。打被训练了做奴婢的人,只当自己一心一意是为主子着想。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信了。
人之初发,或如一树花,同样的真明媚,而后随风而落,落在茵席上的是贵人,而她落在泥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