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他的责任,那些关于金陵的梦,从父亲到母亲,从十六郎到苏卿染,都压在他的肩上,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很想、很想睡上一会儿。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谋,清清静静,睡上一会儿。
她:“你不要死,只要你不死,我就、我就原谅你。”虽然他并不知道他亏欠了她什么,他有什么需要她原谅,但是他竟然就这样信了,他醒了过来,看见她在床边,已经睡着了,绵长的呼吸,冬夜里的静好。
她会原谅他,她她会原谅他,这样一个可笑又荒谬的理由,让他醒了过来。
如今不肯原谅他的是苏卿染,萧阮按了按太阳穴,她她需要静一静,然后她走进了阿娘的庵堂。
“你迟迟不肯走,是因为华阳?”等得太久,十六郎终于没忍住,挑明了问。
萧阮又怔了片刻,方才道:“我这一走,大概要许久才能回来,走之前,我还有句话想要问她。”
要选一个合适的时候,比如大年初一,一年新的开始,新的晨曦,新的……起点。
“殿下你——”
“我想要娶她为妻,”萧阮淡淡地,“多耗一晚而已,是值得的。”
十六郎心口一堵,这不像是他认识的萧阮了,他认识的萧阮,根本没有这许多儿女情长,只有金陵,只有金陵才是他的目标,其余,不过一个温柔的假象。但是……听人经历过生死,很多事情,就会不一样。
难道他也——鬼迷了心窍吗?
华阳当然没什么不好,至少比贺兰氏好,十六郎别扭了一会儿,还是不得不承认,也许在这段时间里,他舍死相救,她悉心照料,没准、没准……十六郎决定换过一个话题:“这回真能打起来么?”
“真能。”萧阮毫不犹豫地回答,“不然皇叔也不会派于瑾过来,于瑾也不会这样汲汲于我的生死,何况——”
他笑了一笑,何况还有郑忱相助。皇帝是早已跃跃欲试,郑忱自然有法子服太后,两宫决心一定,这朝中上下,难不成还有人抗命?这大半年里反反复复,奔走,服,不就是为了这一日吗。
为了……不利用婚约,不利用他日后的妻子,堂堂正正,依靠自己的力量,南下。
萧阮总想着南下,但是想着南下的却不止萧阮。自高祖之后,近五十年,虽然南北休战,但是燕朝无一日不想着南边的花花世界。
除了……边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