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语不做声。
贺兰袖眉尖往上挑,她冷笑着,连珠炮一样一口气爆出来:“原本该是谁来做这个皇后?原本陛下与皇后成亲大典上有没有意外,原本昨,会不会有刺客,哪些事,三娘你还不知道是哪些事吗?”
听到这里,嘉语方才如梦初醒:“表姐的意思,是因为这些变故,陆皇后才死的吗?可是那和我、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贺兰袖深吸了口气,像是非如此,不能够压下心头怒火:“三娘如今好好的,就忘了一年前自己怎么死的了。”她其实并不清楚地知道,嘉语究竟重生于哪一日,只是根据她的举止,估算约莫是一年前……没准还更早。
嘉语略垂头,想了半刻:“表姐的意思,陆皇后是和我们一样——”
“不一样!”贺兰袖截口喝断,她也料不到这当口,嘉语能忽然蠢成这个样子,就好像当她发现自己回到从前的时候,心智也退化到了从前,丝毫都不像这年余来的三娘,“你我的死,都是被迫——”
“表姐的死也是被迫吗?”嘉语眼前一亮。
贺兰袖瞪了她一眼,她意识到自己口误,虽然这个口误并不会带来多严重的后果:“三娘眼下不担心色将明,却要纠缠这些细节吗?”
嘉语畏缩了一下,不再出声。
“你被苏氏杀死,我是病亡,病亡当然也是被迫,不然你以为我乐意去死!而如今陆皇后不是,她是自己选择的死亡,三娘你可以想想,她死的时候怨气能有多大,这股怨气,恐怕就是——”
“就是你我回到从前的原因?”嘉语总算是跟上了她的思路。她原本还想问,表姐怎么知道陆皇后的自缢是自愿而不是被迫,但是以贺兰袖在这宫里的人脉,就是知道,也不出奇,“那依表姐的意思,这些变故,就都不该有?”
“她怨的可不是我。”
“难道是我?”嘉语诧异地问。
贺兰袖往窗外看了一眼,仍然是黑沉沉的色,黎明前最后的黑,她们都知道,就要亮了,始平王和昭熙就要进宫了,如果她们不能及时逃离,有些事就会像从前一样发生。
“当真与你无关?”她问。
“表姐把我绕糊涂了。”嘉语道,“搅了陛下大婚的是吴人,行刺德阳殿的也是吴人,陆皇后怨恨的,不该是吴人吗?如果她都不怨恨原本该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表姐,又有什么理由怨恨完全不相干的我呢?”
贺兰袖看了她半晌,忽然道:“三娘,你知道你如今人在哪里吗?”
嘉语环视四周,再一次。卧房并不大,除帘中极尽奢华的卧榻,就一张樱草色刻丝琉璃屏,她家中卧房里有张一色一样的,不过那屏上画的是山水巉石,这里是美人抱瑶琴,许是汉时昭君的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