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脸上一瞬间僵了。
她像是有些没回过神, 皱紧了眉看着叶枝, 视线错愕地来回扫着, 张了张嘴, 没能说得出话。
叶枝不再理她,转回身, 摸索着去拉林暮冬的手。
小姑娘已经挺生气了,又不想影响到他, 努力扬起笑容抬头, 却忽然微微一怔。
林暮冬看着她, 淡白的嘴唇轻轻张了张,喉结微动。
那双眼睛是从最沉的黑夜里熬过来的, 深起来几乎不可见底, 不熟悉的话, 第一眼看见就会被吓上一跳。
PTSD的应激发作正死死折磨着他。
叶枝曾经查过资料,创伤后应激障碍会在刺激下发作闪回, 出现闯入性的回忆片段, 不论时间、不分场合,把患者拉回最抗拒和恐惧的回忆里, 反复重新经历那一次的事件。
在这种状态下, 保持清醒几乎是天方夜谭, 没办法对外界刺激做出完整的察觉和反应, 更不可能主动跟人有什么交流。
可林暮冬却确确实实地在试图发出声音。
他的视线依然是空的,落点不清,却好像有微弱的光亮丝丝缕缕亮起来, 涓滴汇聚成薄薄的一层。
他在主动挣脱这种状态。
他在极力凝聚起目光,想要看着她,想要和她说话。
叶枝鼻子忽然一酸,用力抿了下嘴唇,拉起他的手,在脸上轻轻贴了贴。
小姑娘才生了场气,脸颊气得热乎乎的,贴在林暮冬掌心,一点点替他暖热了,又翻过来。
“没关系的,我们还有好多时间,都可以说,可以回家慢慢说。”
她的脸颊贴着他的手背,微仰着头,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上他干燥的眼尾。
“林教练,你不是要带我回家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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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已经开远,女人依然定在路口,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