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话,李三娘颇感无奈,联想到上午接到兵部急报的事儿,眼前又浮现出丈夫仰天苦笑的情景,顿时觉得形势如同迷局,猜不透,看不清。
见李三娘目不转晴,陷入沉思,萧之藏捏掌成拳,捂到嘴边轻咳了一声。
李三娘的思绪一下子被拉了回来,她深吸一口气,眨眨双眼,定了定神儿,说道:“如此说来,驻扎黑沙河的领军不能只守不攻,还应适时出击,袭扰敌军,示强于彼,令其不敢贸然进犯?”
“对!”萧之藏深表赞同,“‘兵者,诡道也’,此之谓矣!”
李三娘点点头,说道:“看来,唯有郝齐平将军可堪此任——攻守兼备,颇有谋略,去年在延州代行军帅事时,便已崭露头角了。”
“恭喜殿下,委派得人!”萧之藏起身,弯腰拱手。
李三娘嘴角一动,笑了笑:“萧先生,请坐下说话。自打终南山起,您便参谋军机,助我征战,有‘军中张子房’的赞誉,如今霍公重病在床,难理军务,回来阳山城后,还得请您多多谋划,巩固战线啊!”
“嗯……殿下,”萧之藏摸了摸颌下短髭,说道,“郝齐平将军在前,众将拱卫在后,我想,这西北战线不敢说无懈可击,但至少短时之内难以撼动,殿下无需多虑!可是,萧某另有所忧啊!”
“另有所忧?”
“嗯,”萧之藏神色凝重,语气沉缓,“兵部急报耐人寻味啊!太子殿下边界会晤后,西北的局势已陡然变化——梁师都不仅没被孤立,反而得到了盟友,战事前景变得扑朔迷离,原本打算一路高歌,直捣朔方的策略,已然不行!”
在不急不徐的语气中,有着无可辩驳的坚定,萧之藏淡眉一蹙,继续说道:“那么,陛下圣断如何,朝廷众议如何,是否还同先前一样,上下同欲,合力征伐?实话实说,我的心中没有底啊!”
李三娘微微点头,自言自语道:“从延州出发,几近半载,长安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
烛火嗤嗤,人影清丽,风拂帐顶,时时起伏。
李三娘循声抬头,看了一眼高高扯起的军帐顶蓬,低头问道:“霍公接到兵部急报后,曾说过’既会晤奈何要杀戮’,我还没来得及追问,他便病倒了,此话何意呢?”
“殿下,据我所知,苏吉台一战后,稽胡损兵折将,有意和谈,而对于此次会晤,朝廷不是派大臣前往,而是由太子殿下亲临,足见此事非同一般!”
李三娘点点头,等待下文。
“按理说,对方主动示好,咱们便顺水推舟,斩马为誓,握手言和,这是皆大欢喜的事儿——但是,太子殿下一反常态,围杀对方,这里面便有两个疑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