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饭毕,惜春一人来到后院,只见哥哥贾珍走过来道:“妹妹,哥哥一直想问你,你怎么都不大愿意和我话?平心而论,我觉得对别人怎么样也许是有差错,但对妹妹你,我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差错吧?我们是同父同母,原先妹妹,我也不好怎么,现在妹妹十三岁了,应当什么都懂一些。妹妹,你告诉我,哥哥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惜春看了一下贾珍,认真道:“哥哥真想知道?若我的话不中听呢?哥哥你也愿意听?”
贾珍道:“妹妹,现在父母都已经不在,我只有你一个亲妹妹,你也只有我一个亲哥哥,我当然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惜春道:“好,那我就。你是我的亲哥哥,这没有错;你只有我一个亲妹妹,我也不否认。可是你既然担了我亲哥哥的名,你敢没有愧对过我吗?”
贾珍有些意外道:“妹妹,我有吗?”
惜春道:“可是从我懂事起,我只知道自己住的地方不是我的家。我住的是荣国府,我的哥哥嫂子住在宁国府。逢年过节,我的哥哥嫂子吃喝玩乐,不知道还有没有记起我这个亲妹妹?一年四季,你知道哪个季节,我这个亲妹妹有无病痛,有没有想过接亲妹妹回来团聚?冷了,你们有没有想过亲妹妹有没有木炭冬衣御寒?热了,你有没有想过亲妹妹有没有瓜果去暑?”
贾珍听了,惊讶不已,看着惜春道:“就因为这些,所以妹妹你恨我这个做哥哥的?”
惜春冷冷道:“我敢恨吗?你是我亲哥哥,现在还是贾家族长,又是宁国府世袭将军。而我,不过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女。打我懂事起,我知道自己没有母亲,有一个活着的父亲,可我却没有看过他这个人,也没有听他过一句关心我的话。他死了,我经地义为他守灵,仅此而已!别人得没有错,我冷面冷心冷情,因为我的心早死了。所以,我才不会像林姐姐那样难过常哭。我要不冷心,我也许早死了。”
贾珍听了,看着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妹妹,真有点不敢相信。这话不是利剑,却如寒冰一样,顿时让贾珍听得一身冰凉。
贾珍先前听尤氏惜春冷心冷面冷清,现在看确实一点不假。当初父亲贾敬去世,见惜春没有流眼泪,只以为惜春太伤感或年纪,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个原因。
贾珍道:“妹妹,我这个做哥哥现在知道,确实有些对不起你。我是个不称职的哥哥,但哥哥一定会弥补的。”
惜春冷冷道:“你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不称职的哥哥吗?”
贾珍听了,心里一惊,满是疑惑看着惜春。
惜春道:“兄妹一场,我们从没有像今过这么多话。哥哥你是世袭,读过书习过武,在京城见过的人可能比我认识的字多得多,你比我大二十岁的年轮。我希望你要记得我这个亲妹妹一句话。一切有因必有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是一个姑娘家,我至多只能保自己。我可以舍得伺候我多年陪伴我多年的丫头入画,你们没有伴过我,一样可以舍得!”
惜春完,转身就走。
一时宴席散了,黛玉探春都要过去,惜春道:“我早想回去了。”正要一起离开,只见彩屏过来道:“姑娘,大爷叫你去一趟,只和你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