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还残留着衣飞石的气息,若是想要追踪,大抵也能追个三两程。
冼宫主并不打算追。
衣飞石不是他的仇人,反而是指点他登天的功臣,若衣飞石避而不见,他未必去惹人不快?
雪焚真人看着侧殿内的陈设,那简陋的蒲团,饮茶的器皿,除此之外,好像都没有任何让人生活放松愉悦的东西。这段时间里,要么是他催促着小弟子“修行”,要么是他只顾着完满自己的剑道,小弟子整日忙忙碌碌地来去,在千山殿,小弟子何曾有过任何欢愉之时?
冼宫主和秦真人都曾怀疑衣飞石别有用心,譬如利用长愈宫与九紫山的矛盾,意图对付卢随心。
唯有雪焚真人心知肚明,真正有图谋的,不是小弟子,是他自己。当他觉醒了自己真正的剑道,他就知道,他这一柄剑,迟早要出鞘!
出鞘,复仇。
他总想时机成熟之后,我突破渡劫,以剑弑圣,天下太平。
那时候,我自然要奉菲斯圣地为祖庭,供奉谢氏祖圣,供养谢氏血裔。小弟子身为谢氏后人,当然要受天下供养,得万民膜拜。那时候,自然有享不尽的欢愉时光,任凭他如何放纵,我难道庇护不起?
所以,雪焚真人并未太在乎千山侧殿的简朴。
剑修生活本就枯燥,苦修之时,也不好叫其余弟子们勤俭刻苦,却让小弟子高床软枕。
现如今冼宫主一朝成圣,长愈宫焕然一新。
应该享受胜利果实的小弟子,却在此时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雪焚真人骨节分明的手掌在蒲团上轻轻抚过,低声说:“我连一张床都不曾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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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