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莫休去,留也空留。
名字古怪,也不是什么吉兆,还是前代首座的遗物。但明月悬毫不避忌,直接就送给了他。
“就当是离婚礼物吧,总不能让你空手回去?”
明月悬打定主意要解除婚契,但眼下还是嘴上说说,没有真个拿出符契来。相别辞知道,那是因为他还不够相信自己。
等他完全相信了自己不会再刺杀他,那时他才会正式解除灵契。
冰释前嫌之日,就是他们分别之日。
寒光凛凛的冰箫在手中转动,凉生肌骨。他忽然又想起了这箫的名字。
休去,休去。
日色渐褪,风满荷塘。夜半的霜月天寒气遍野,偶尔能听见喑弦沉鼓般低低的水声。
明月悬拉上轩窗,点起飘在室内的莲花灯,唤了一声:“是时候歇息了,把你那箫放下,别再练了。”
那少年箫吹得不怎么样,显然是没有乐理天分。袖心罗小时候被他抓着修习乐器,可是没怎么费心耗神就入了门。不过那小孩娇气,成日就想着偷懒,远不如相别辞焚膏继晷的刻苦。
若他不叫停,相别辞怕是能一直从日落吹到天明,时刻不歇。睡都不睡,梦魇倒的确是能被赶跑了,可是哪里值得为了这等小玩意儿折腾自己。
修行之人不需要睡眠,要的是起居自然,顺应天时。不过,明月悬觉得相别辞肯定是从来不顾这些的。打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认出了相别辞的眼神,那是亡命之徒的眼神。
玉石俱焚的决然,孤注一掷的疯狂。那是绝不会顾惜自己的亡命之徒。
直到现在也没有变。
银发少年敛眉吹箫,箫声里一收一放是跌宕的杀气。他两手竖箫,那肃杀的姿态同先前双手持刀的时候相比,别无二致。
有的人就是这样,拿着乐器像是要去杀人,捧着药碗像是要去下毒,生来就是横冲直撞的凶煞。
不过,真的是生来如此吗?
明月悬看见他放下箫,朝自己望来,眼巴巴的,竟然有一丝要细细品才能品出的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