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陶然自顾自说着,又笑道:“既然你们都知道,只怕是本好书,改日我也要寻来看看。”
谁知云鬟听了季陶然的话,就如同耳畔轰隆隆地响起了雷声,那脸便极快地通红了起来,心跳如擂,惊悸惶恐,无法形容。
当时于白樘跟前儿提此事的时候,心头就隐隐不安了,没想到果然百密一疏,噩梦成真似的。
倘若白樘发现有异,又或者追问起来,又该如何是好,她竟敢如何回答?
云鬟一念之间,无地自容,又几乎有种想要快些落荒而逃之感。
季陶然见她忽地脸红非常,神色窘迫,不免诧异,因问:“怎么了?”
云鬟舌尖也有些发麻,垂头讷讷道:“并没什么。”
季陶然见她神不守舍似的,又看房内别无他人,便低低叮嘱道:“是了,我向来想同你说,虽是公事要紧,可也要留意身子才好,近来我看你比先前清减了许多,可万万别熬出病来。”
虽说从小到大云鬟都并不曾丰腴过,然而兴许是一入刑部,诸事不消,又加上要劳心劳力,几乎只有晚间回府之后才有一刻放松,是以竟比先前更瘦了些。
若不是衣物底下自有些打理,她又是个天底下最心明清定,不躁不惊的,才能于诸般行事上规谨认真,毫无纰漏。否则,在这样上下都目光如炬的刑部出入,只怕早给人看出端倪来了。
季陶然一来对她最熟悉不过,二来他已经入了验官行当,对世人的容貌、身形等自然是格外留意,云鬟衣裳底下虽暗藏玄机,却也瞒不过他的眼,更何况脸儿的确也有些清减。
云鬟因为满心惊跳,竟无心他话,只随口答应了便是。
季陶然见她如此,心中诧异,便暂且去了。
这一整日,云鬟始终提心吊胆,生怕白樘唤自己过去,若然问起那《番辽论记》的事,又该如何回答。
她苦思冥想出了几个搪塞说辞,只不过以白樘的为人,又怎会轻易被糊弄过去?
惶然之中,一整天无惊无险而过。
白樘竟始终不曾来问她、或者叫人传她过去。
将近黄昏,云鬟出了刑部,兀自回头打量,心中暗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