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英娘沉默片刻,点点头。
郭文泰带崔奇南出去。
殿外遍植杏树,杏花开得如火如荼,花池子里种了许多香花,香气浓烈,崔奇南低声问,“要开始了?”
郭文泰带着崔奇南拐了个弯,领他走进一间看守森严的侧殿,“到时候你陪太子妃殿下一起入宫,你知道该怎么做。”
离了甘露台,崔奇南立刻恢复往日的吊儿郎当,眼角斜挑,“殿下就这么信任我?这种关键时刻,他竟然把十七娘托付给我?”
郭文泰脚步微顿,翻了个白眼,“你只是个幌子罢了,真正保护太子妃的另有其人。就凭七郎你的本事,不拖累太子妃殿下就不错了。”
崔奇南脸色变了变,不过郭文泰这话并没有说错,他低头看看自己细胳膊小腿,再悄悄打量郭文泰挺直的脊背,这人走路时脚步极轻,气势内敛,像潜伏在暗处的野兽,随时能暴起伤人。
好吧,他确实只能当个幌子。
内殿,裴英娘打发走所有婢女,摘下花冠,手指轻抚金线串起来的玉珠,“什么时候?”
李旦握住她的手,大手能够整个把她柔嫩的手掌拢在掌心里,“母亲将近有一个月没接见张相公和其他相公。”他顿了一下,看着裴英娘的眼睛,缓缓道,“三天后,你带着阿鸿进宫,待在母亲身边,届时我会让郭文泰、杨知恩和崔奇南跟着你。我就在长生院外,除非我亲自去接你,不管谁在外面喊话,不要出来。”
裴英娘轻轻嗯一声,忽然想起一事,皱眉道,“这次免除吴州纳贡的敕旨是圣上亲自批示的,说明二张虽然拦着大臣们,不许他们见圣上,但二张没有掌控紫微宫,北衙还是听命于圣上,定在三天后会不会太急?”
李旦脸上浮起一丝笑容,“二张从头至尾只是个借口,时机到了,不必再等下去。”
先前大臣们几次联名弹劾二张,女皇出于平衡朝堂的考虑,每次都袒护兄弟俩,早就和大臣们离心。裴宰相按着他的吩咐故意惹怒女皇,被贬后暗中联络地方各州县同情他的官员,除了二张同族兄弟担任刺史的岐州和洛阳,其他地方基本已经在他的控制之下。
长安那边准备了许多预示武周气数已尽的“天象”,市井街头流传着光复李唐的歌谣。
母亲拿走的东西,该还回来了。
他成竹在胸,不需要继续装聋作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