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凤如箭矢般嗖地跳起来,脸上火辣辣的一片,转身去替纳兰容钰整理书筒。倒是纳兰容钰轻声一笑,神情自若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坐回到帅椅上,沉声道:“可是前方有何消息?”
那探子深深垂首,答:“启禀王爷,前方来报,说是燕国驸马不日将率援军抵达阴山。”
“啪”的一声大响,是竹筒掉落地上的声音。纳兰容钰应声回头,看到了安若凤失魂落魄的侧脸,心亦跟着悠悠沉了下去。
打发了那探子出去后,纳兰容钰敛了笑,阴沉着脸坐着,一言不发,紧攥的双手却泄露出了他此刻的盛怒。而安若凤却仍呆呆地站着发愣,心神早不知飞去了哪里,浑然不知身旁男子早已怒发冲冠。一时间,帐内欢声笑语不再,反倒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默。
“啊--你干什么?”反手被人拽倒在怀里,手腕生疼,完全施展不得。
男子怒极反笑,凤眸微眯,一字一句道:“想知道么?我……现……在……想……杀……人!”
水眸惊惶大睁,这般狂怒冷酷的纳兰容钰让她莫名心慌,无措道:“杀人?你想杀谁?”
似是听到世上最好笑的一个笑话般,纳兰容钰仰头哈哈大笑,眸底凝聚起一股浓烈的杀意,温文含笑睇着她,反问:“你说我想杀谁?嗯?”
安若凤气极,大力挣扎起来,怒视着那双妖异的凤眸:“纳兰容钰,你休要拿他的性命一再地威胁我。我安若凤最恨别人威胁我!你给我听好了,若你的长剑想要穿过他的心窝,那么,它得先穿过我的身体。我,会用我的性命去保护他的!”
话音刚落,一个巴掌嚯嚯生风地盖了下来。安若凤摔倒在地,手擦着地面生疼,气愤得胸脯激烈起伏着,那支安玉簪掉到地上碎裂成两半,发髻散落下来,妆容很是狼狈不堪。她恨恨地抬头,嘴角微微渗血,心口灼灼燃烧,竟有些许的心痛。纳兰容钰,口口声声地说着爱她的纳兰容钰,居然动手打了她!
“纳兰容钰,你打呀!再打呀!你就是打死我,也改变不了我爱着他的事实!更改变不了我不喜欢你的事实!”
“你……”心里刚生出的那点愧疚立时消失无踪,纳兰容钰气愤得失去了理智,只见他一把拎起安若凤的衣襟,眸光冷冽,“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再说一遍!你是我的女人,却成天记挂着别的男子。我,我……”
安若凤的小脸被勒得发青,气喘吁吁,满眼泪水,却笑得越发肆无忌惮:“纳兰容钰,我肯定是疯了,才会以为你是真的爱我。我肯定是疯了。哈哈……”
被她话语里的悲伤打动,缓缓地松开她的衣襟,想要举手拭去她的泪水,却终究还是忍住。离开帐篷的时候,他苍凉地说了一句:“不是你疯了,是我快要被你弄疯了。若非如此,我怎么会爱上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女子?他给你的都是宝,别人对你的真心实意便都是草。安若凤,究竟是谁对谁铁石心肠?”
纳兰容钰出去之后,一直都没有回来。而安若凤双手抱膝蹲坐在原地,默默流泪,唯有如此抱着自己,她才能感觉自己不孤单。可奇怪的是,纳兰容钰走后,她脑海里反反复复想起的人居然不是云千歌,而是那个凤眸妖异的俊美男子。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安若凤仍是维持着原来的样子,不说话,也不点灯。帐篷外有人走近小心地喊:“王妃,您在吗?该用晚膳了。”
回应那人的是一大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仿佛帐篷里根本就没有人一般。
那人沮丧地转身,嘟囔道:“怎么办呀?王妃待在里面一直不说话,也不肯用膳,王爷回来了必定怪罪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