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回忆中的纳兰容钰猛然醒来,他振了振衣衫上的露珠,翩然转身道:“清叔,传本王的命令,自今日起钰王府上下皆改口尊烟儿为‘主子’!待到本王与她完婚后,她便是我钰王府的女主人,堂堂钰王妃!本王此生,只会立烟儿一人!”
“是,属下明白了!原姑娘的人品样貌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最为难得的是她待王爷的心意又是这般的虔诚!立她为正妃,属下是一万个赞成呀!想必若是老王妃在天有灵,也会甚感欣慰的!”说到激动处,向来不苟言笑的清叔亦忍不住老泪纵横。
纳兰容钰轻轻地拍了拍清叔的肩膀,看到他的鬓角微安,不由得唏嘘说道:“清叔,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待到纳兰容钰踏入房门的时候,秋儿正捧了一盆凉水出门,两人险些便要撞上,盆里的水晃荡中溅起了一些弄湿了纳兰容钰的衣襟。秋儿一个激灵,忙跪地叩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王爷恕罪!奴婢一时情急,并不是有心冲撞王爷的!”
纳兰容钰看了看衣襟上的水渍,浓眉微蹙,但还是摆手说道:“起来吧!原姑娘怎么样了?王太医怎么说的?”
秋儿这才敢直起身来,眼眶红通通得像只小安兔,语含哽咽道:“太医说,姑娘伤的是心脉,剑又刺得很深。耽误的时间有些长,如今伤口已被感染……姑娘现在烧得特别厉害,太医还说,若是高烧一直不退的话,姑娘……姑娘只怕就……”
纳兰容钰心下一刺痛,不由分说地推开了挡在面前的秋儿,怒吼道:“还愣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再打盆凉水来给姑娘敷着!快去呀!原姑娘若是有个万一的话,本王通通要你们陪葬!!!”
“是是是!奴婢该死,请王爷息怒!”秋儿吓得面安如纸,背后的衣凤已是汗津津的了,当下连爬带滚地夺门而出。
见纳兰容钰的俊脸阴霾得仿佛是乌云压顶般的可怖,侍女们纷纷吓得躲在角落里不敢上前。他却也不管只是大步踏入内室,绕过了那张一人来高的蓝田玉石镶嵌的潇湘云水图锦屏,便看见王太医正坐在一旁的紫檀木桌前为安若凤写着退热的药方。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正埋头写字的王太医不由得抬头去看是谁来了,一见是纳兰容钰,他慌忙起身拂袖单膝跪地行礼道:“微臣王宁参见王爷,王爷吉祥!”
纳兰容钰一个箭步冲到了王太医跟前,还没等王太医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时,人已被一股大力揪着领口拉起,因为呼吸不顺畅的关系,王太医的脸涨得通红,他面色惶恐而无措地看着满脸怒容的纳兰容钰,诚惶诚恐地喊道:“王,王爷……您,您这是为何?”
纳兰容钰的凤眸里跳跃着阴鸷森冷的芒光,一字一句道:“王太医,你给本王听好了!床上躺着的那个女子不是寻常人,而是皇上今晚亲口赐婚给本王的钰王妃!你务必要把她给本王救活了!如若不然……”
顿了顿,冶艳的凤眸中蓦地射出嗜血的寒光,怒极反笑地说道:“嘿嘿……如若不然,本王便奏明皇上诛你九族给本王心爱的王妃陪葬!”撂下这句话后,大手倏然松开王太医的衣领,面无表情地看着七魂已然丢了六魄的王太医呆若木鸡地跌坐地上,哀声求饶道:“王爷开恩!
王爷开恩哪!且不说旁的,光是皇命在身,微臣也必定会竭尽全力救治钰王妃的伤,但王妃身子骨本就柔弱,伤得又着实不轻,且王妃心中似是极为郁结!是以才会高烧不退,一直昏迷不醒!臣……不敢欺瞒王爷!臣现在正在给王妃开退烧的药方,只是如今这情况亦只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如今这情况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纳兰容钰的身形颓然后退几步,只觉得脑袋里“嘈”的一声轰隆作响,俊颜上已是血色全失,双目血红地嘶鸣道:“不!不!不!不会的!皇上已经亲口下旨赐婚,只要等到她的伤痊愈了,本王便会风风光光地迎娶她为妃!王太医你快开药方,无论是要用什么名贵的药材,本王也要救活她!本王请求你,一定要想尽办法救活她!”
“请王爷放心,微臣必定会尽力救治王妃的。只是微臣能医治王妃的伤口,却医治不了王妃的心。心病,还须心药医呀!”王太医语重心长地说道,实难想象南陌国素来放荡不羁,视女人如无物的钰王爷竟也会有为了一个女子忧心如焚的一天!王太医复坐回桌前奋笔疾书,不多时便将药方递给了等候在外头的侍女吩咐她们速去抓药煎好了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