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细细,荷叶飘香。知了的叫声渐渐地消下去了,蛙鸣也跟着停了下来。亭子里忽然响起了一阵悠然而宁远的琴声,男子清越的声音轻轻地吟唱道:“莫把琼花比澹妆,
谁似安若凤。
别样清幽,自然标格,莫近东墙。
冰肌玉骨天分付,兼付与凄凉。
可怜遥夜,冷烟和月,疏影横窗。”
安若凤听着听着便有些痴了,不知怎么地竟落下了泪了!心底有一股淡淡的凄凉与感伤在不停地盘绕,她抬头想看看云千歌的脸,却发现眼中朦胧一片,竟是如何也看不清。
缠绵悱切的琴音似那山谷中的潺潺细流,生生不息,汇入心田;又似那远山空谷里的缥缈风鸣、落花哀泣,凄然中又含了几分激昂。再一细听,又有些像那深深院落里寒鸦凄凄的哀鸣,忧伤得让人不忍一听。
曲子在一连几个清越宛转如珠玉落盘般的琴音后收尾了。琴声虽歇,余韵犹萦耳不绝。
风声渐止,云游碧空。娉婷的荷花似那美丽而姣好的少女般轻轻舞动身姿,煞是动人。凉亭内却陷入了一片静默。
半响,当云千歌自琴音中收回心神时,不期却撞见了安若凤满眼噙泪的楚楚动人状。她的眸子那样的清澈与纯洁,淡淡的忧伤好似蔚蓝的海水一般迷人。云千歌的心中顿升起了一股不忍与怜惜之情,轻轻地唤道:“安丫头……好好的你怎么哭了呢?”
原本沉浸在一股莫名的悲伤中的安若凤闻言不由得一怔,竟是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如此难过,只得勉强对着云千歌做了一个笑颜,道:“呵呵,是啊!好好的我怎么就难过起来了呢?千歌哥哥,你这曲子委实太忧伤了些……我听着听着便有些情难自禁起来了。”她一面说着,一面自怀里掏出一方安色的锦帕抹了抹泪,颇有些难为情的样子。
云千歌怜爱地轻轻拍了拍安若凤的头,语带宠溺道:“既是如此,那咱们以后便不听这样的曲子了!千歌哥哥可不希望看到安丫头听我的琴听得两眼泪汪汪的啊!”
以后……这是一个多么温暖的词语啊!安若凤的凤眸里因了云千歌的这个词而有了些许暖意,她暗自甜蜜地想道:她和云千歌,真的会有一个温暖而美好的“以后”的吧?想到这儿,安若凤不由得绽开了一个明艳的笑颜。
笑,犹停在嘴畔。蓦地,一个浑身是伤的黑衣人步伐踉跄奔到了凉亭外。只见他眉头紧皱,面容憔悴,却仍强作精神地单膝跪地,洪声道:“步祈该死!有负公子所托!‘龙凤血玉’,没有拿回来……”
云千歌的脸色略变了变,黑眸里渐有了一丝沉重,还不待他开口说话,一个安色轻灵的身影便如彩蝶般飞出了凉亭外。安若凤关切而焦急地想要扶起跪在地上的步祈,一边急切地问道:“步祈哥哥,你怎么受伤了?伤得严不严重哇?你快告诉我是谁伤了你的,若凤给你报仇去!”
步祈看着已恢复了以往生龙活虎状的安若凤不由得露出了微笑,却不肯起来。他温言道:“若凤,不要担心,我身上的伤并不碍事的。”
“可是……”安若凤欲言又止地看着步祈,担忧之情溢于言表。毕竟,在这“离恨宫”中,除了云千歌之外,步祈与步离便是她最亲的人了!六年的朝夕习武、嬉笑玩闹,在她心中早已把年长她四岁的步祈与年长她两岁的步离两兄弟视若兄长。如今步祈被人伤了,叫她如何不着急、如何不难过?
“安丫头,你先退下!我有话要问步祈。”云千歌难得如此严肃地跟安若凤说道,天人般的俊颜上布满了凝重。
安若凤为难地看了看步祈,又看了看云千歌,低声唤道:“千歌哥哥……”看样子,她显是极不愿意此刻离去。
“下去……”云千歌冷着一张俊脸又说了一遍,黑眸中已有一丝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