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泽问:“哪三个条件?”
乌弥王说:“第一,原乌弥国的领土我寸土不让;第二,两国缔结和约,保证边市长治久安;第三,我要带回我的女人。”
厉泽觉得这三个条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那个女人,潘将军估计不会那么容易割爱,但他是朝廷重臣,想必能以大局为重吧。这样想着,但他也不愿将话说满,以免没有回旋余地。于是他回道:“这三个条件我要禀明皇上,请皇上定夺。来,我们喝酒。”
凤儿昨夜因写信思虑过度,身体疲惫不堪,早就昏睡过去。隔壁的声音一五一十传过来,潘世载听了不免着急,如果皇上以大局为重,答应了这些条件,那凤儿岂不是要离开他了么。
他望着怀里熟睡的凤儿,心中充满不舍。他俯下头,轻轻在凤儿唇上吻了一下,然后收紧双臂紧紧地拥着她。
厉泽离开天牢时,忍不住往旁边的牢房看了一眼,瞧见那名女子裹着大氅靠在潘将军怀里睡着了。
潘世载抬头望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痛楚。厉泽的内心不觉一动,似乎从潘世载的眼里看到曾经痛苦的自己。
一生何求?潘世载望着在自己怀里睡得正酣的凤儿问自己。他有飞扬懵懂的年少时代,跨越生死的战争经历,临近而立之年,他不可谓不得志,可为何自己心中怅惘依旧。
为国为民得放弃一己私欲,可自己一生求的到底是什么?为何不能求仁得仁,自己的要求很高么?为何实现它却是如此之难?他内心矛盾之极,从小所读的圣贤书,无不是教他“忠君爱国。救民于水火之中。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思想。而今,这思想与现实产生了碰撞,他该何去何从?
一个晚上,他就在大义和私欲间徘徊,左思右想不得要领,不知自己该如何自处。这烦恼真像是身边嗡嗡作响的蚊子,扰人不得安宁。他伸手驱走了蚊子,却无法摆脱这烦恼。
天未亮,凤儿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整个身体埋在潘将军的怀里,他正眼睛红红地凝望着自己。凤儿顿时脸一红了,不敢多看他那炙热的眼神,窘迫地想马上离开他的怀抱。她试了一下,奈何不得,他的手臂紧紧地箍着她,让她的身体动弹不得。
“潘将军?”凤儿带着疑惑的神情抬眼望他。他一向对她以礼相待,不像现在这样。
他在她清澈的眼眸里,看到晶亮的瞳仁里映出一个缩小的影像,那一刻,他多希望这影像能永驻在她的眸里。
他无视她的抗拒,仍紧拥着她轻声耳语:“凤儿啊,你想过怎样的生活?”
她一下呆住了,这话似曾相识。她的心里突然翻涌出一股酸楚的滋味。
她深知自己渴望的生活是怎么求也求不到的了。她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她此刻的情绪。
他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反应,他的浓眉纠结在一起。这话有何不妥?他想不通。
他胡思乱想中,隐约听到她轻笑一声,笑声里透出些许无奈:“经历了太长时间的战乱,我都快忘了我曾有过的梦想。如今我只能说,被掳后在草原上身不由己,举目无亲的生活我最害怕,只有宁静而自在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除此之外,我真的别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