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价声一浪高过一浪,从白银一百两叫到白银五千两,陆续有人退出竞价。场面上只有两人互不相让,一直坚持,一人五十多岁身着黑色绸衣,头发花白,相貌清瘦,面容肃然,令人生畏。有人认识此人正是峭峰楼的楼主安寒。另一人身着青衫,面容生疏,无人认识,但他年纪尚轻,财富却能与安寒匹敌,着实令在场的人吃惊不已。当这位公子将价格提高到万两白银时,安寒停止了出价。旁边的管家焦急地看着他:“老爷,这是小姐的……”安寒用眼神制止他往下说,转身离开珍宝阁。
珍宝阁后堂,老板许金茂点头哈腰直打招呼:“这位公子,实在对不住,画主改了主意,不愿出让您拍到的画作,我真的抱歉之极。”
那青衫公子闻言面无表情,没有多说什么,旋即离去。
许老板长长吁出一口气,身边的伙计问:“老板,此人是谁?为何你如此惧怕他?”
“嘘,你小声点。我猜测庆瑜堂就是被此人黑掉了。”
伙计连连咂嘴。江南庆瑜堂,百年老字号,一夕之间就关门大吉。这人得有多大的本事和财力。
“小姐,快看,这里真美啊。”丫环小灵一下马车,就兴奋得大叫。安若凤站在马车上,眺望瀛湖浩渺的江面,远处江中白帆点点,岸边芳草萋萋,鸟语花香,五彩斑斓的蝴蝶在草丛中翩跹起舞。她情不自禁微笑点头。
小灵看见小姐笑了,心里更加高兴,这些天小姐愁眉不展,不言不语的,将小灵憋坏了。往日小灵总要和小姐聊天解闷,可这几天小姐除了看书就是写字作画,生活突然安清起来。
不过,闺房里安清不代表安府安清。小姐及笄之后,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人来车往,好不热闹。小姐就是从那时起,开始情绪低落的。
安若凤下了马车,交待马车夫过两个时辰再过来接她们。
她缓步走到江边,风吹衣袂,雪衣飘飘。无边无际的瀛湖,扑面而来带着湿气的江风,高高的蓝天,舒淡的白云,安若凤望着这一切,心中的忧愁随即消散。
安若凤及笄之后,上门求亲的人不断,其中不乏达官显贵,富户豪门。封国江都王世子刘义正,皇亲国戚,声威浩大。刺史疼爱的二子潘世载,文武全才,貌比潘安。以及拥有江南万亩良田的沈家长孙沈和兴,精明内敛,儒雅温文。哪一个都是良配,却没一个是佳偶。刘义正阴险狡诈,潘世载骄横跋扈,沈和兴吝啬好色。无论答应哪一家,势必会得罪另外两家。爹爹安寒为难至极,只能一一婉拒,但却引来各方压力。尽管爹爹没说,但安若凤从爹的脸色上可以看出,他们并没有就此罢休。
峭峰楼,江南第一名楼。楼主安寒富可敌国,膝下一女,才貌双全,艳冠天下。
安若凤想起这些传言,置之一笑,不知是哪些无聊之人,传出这些无稽之谈。自己深闺未出,何以知晓容貌如何,况且貌之如何,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己不过是借着家财万贯之势,让好事者添油加醋,平白担了这些虚名。
两人在岸边悠然赏景,突闻得得得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速度极快。安若凤诧异,难道出了什么事,一个时辰未到,马车去而复返。
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待远方出现马的身影时,才发现来的不是马车,而是十余骑人马,距离较远,看不清楚来人。待他们近至眼前,才发现来人个个身手矫健,所驭马驹匹匹神骏。
马上十余人也没料到野外有此二人,他们放慢速度,频频打量主仆二人,目光中透出惊讶的神情。小灵身负照顾小姐的职责,想这僻静之地,出现这十余个精壮大汉,不知是何来路,再见他们眼神倨傲,不像是寻常之辈,自己如再不出声,先发制人,一旦他们起了歹意,就来不及了。小灵将小姐挡在身后,朝那十余人厉言道:“大胆,看到我家小姐,不知男女有别,应避过吗?”
马上十余人听到这话一愣。一阵劲风袭来,小灵不由自主双膝一软,跪在草地上。人群中一人发出安笑:“黄毛丫头,敢在我家公子面前如此说话,胆子倒是不小?”
安若凤听到小灵说话如此唐突,就知必要闯祸,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