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断根锥心巨痛,在村委会熬过一个漫长夜晚,天刚蒙蒙亮,高森林拖着无根躯体回到家里,把窝的一肚子火向家人发泄,骂完这个,再骂那个,说他在村委会摔倒,一夜未回家也没人关心他,最后骂的他小儿子高庆兵抱头鼠窜,跑去溪洋卫生站给他买治疗伤口的药。
中午给郁锋涛表兄弟送饭去当儿,高雪梅悄悄地对郁锋涛说,高森林那个畜牲半天都没迈出大门一步,他房子大门跟平时不一样,总是紧闭着。
欣慰地朝高雪梅笑嘿嘿的,郁锋涛交待她,她们母女要装着什么事没发生过一样,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不要去盯着高森林。不会有事,她们母女放心吧。
的确,高森林断根疼痛难忍,哪敢迈出大门半步,而且交待家里人,这几天关着大门,谁也不见。
一旦要换药治疗他那断根伤口,高森林拴上房间门,一个人躲在里头偷偷摸摸,夜里更是不敢跟老婆同床而睡。
自己不敢迈出大门出去,高森林又疑神疑鬼,一天到晚老是逼全家人出去探探,听听村里有没有人在议论什么,有没有人在偷讲什么?
这样也算了,可是高森林居然不许家里人问他伤在哪儿,一问,他急,和一头红了眼睛的水牛似的——暴跳如雷。全家人莫名其妙,糊里糊涂,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也不敢问,只得焖在肚子里,由他去。
将近一个月来,高森林关自己禁闭,后来顶多是在厅堂里透透空气,走动走动。
突然两、三天来,高森林家门槛被其他村干部踏矮三寸。
不是别的事,村里一夜间闹得沸沸扬扬,说:郁锋涛从村干部手中买过去的一堆废铁,他一星期之后要开动,竟然是要拿这机器加工墓碑,赚大钱。
更叫人无法忍的是,郁锋涛手下一帮干活的人居然嘲笑他们村干部笨的是蠢猪一头,有机器不懂得用,白白拱手送给仇人郁锋涛赚大钱。——其他村干部一听到这个话,气得一个个暴跳如雷,咆啸如狼。
刚刚好的断根伤口,这一气一急,又是一阵发作,痛得高森林差点又要昏厥过去。断根之仇,不共戴天。高森林对郁锋涛的仇恨,算是到了极点,到了要捅刀子地步,无奈,他高森林没有那个胆子,因为他没有证据是郁锋涛剪断他的男根。
又过了三、四天,高森林终于决定走出屋里去见天日,结束阴暗日子。
刚刚在大门口探出一个头,高森林即和老鼠出洞一样,东张西望,总以为有人在偷看他,有人在暗暗对他指手画脚咬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