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说多错,多做亦是多错,眼下的情形,一动不如一静,只要父亲按兵不动,将三十万北征军牢牢握在手中,儿子手中的鑫源票号亦不假手他人,曹国公府便能求得安稳。
再则,如今蔚池既已回京,且与睿王有联手之势,再加上宁王与镇南王,几方各有所图,料想用不了多久,皇上便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到时候,他自然能想起曹国公府的好来。待得几方势力消耗殆尽,父亲再见机行事,岂非省事许多?
至于汪知念,其中原委儿子会与他说清楚,想必他也不会介怀。”
这便是要稳坐钓鱼台看戏,等几方人马兵疲将乏再捡漏的意思了。
曹奎在朝中经营多年,其中利弊自然是看得明白,他将汪知念抛诸脑后,心下不再担忧。但曹芳霖话中的“夫妻尚且能够形同陌路,父子亦能反目成仇”,却是让他心下狠狠一震,他目光深深的看了曹芳霖一眼,见他兀自端着茶杯饮茶,心中只觉愈发苦涩。
但曹芳霖没将话说到明面上,他到底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只闭了闭眼,有些无力道:“为父明白了,你也奔波一日,且先下去歇着吧。”
曹芳霖笑着点点头,起身给曹奎行礼,依言退下道:“明日还要进宫,父亲舟车劳顿,也早些歇着吧。”
举国盛世,但朝中的三品以上武将,无召却是不能入京的,且入京也是要卡着时间点,并不能在京中多做盘桓,是以,曹奎比之三国使臣入京的时间,也不过早了一两个时辰。
见曹芳霖并不多言,只稍微客气一番便离开,曹奎愈发觉得儿子对自己生疏冷淡,待书房的门无声无息阖上,他闭上眼,挺直了脊背坐在酸枝木权宜上,沉默良久后,才幽幽低喃道:“难道老夫真的是做错了?”
无人应答,回答他的,不过是窗外的浓浓夜色与一室冷清。
蔚家二房同样灯火未熄,蔚桓从宫中回来之后,便径直到了暮雪斋主院。
因着明日还要上衙,他需得参加早朝,随后前往驿馆打点三国使臣在京的各项琐事,大房与二房的分家事宜,他势必不能亲自参加。
但他不放心陈氏与孔氏,不得不迈进久未踏足的暮雪斋。
蔚桓虽然擢升,但孔氏心中却无更多喜悦,她一张脸微微泛白,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让人看得并不真切,等蔚桓说完,她微微侧首道:“二爷的意思妾身明白,账册的事情,妾身已然尽力。但大哥手中是否有得用的人,是否能查出纰漏来,妾身却是一无所知,大哥的性情二爷也清楚,倘若真有什么不妥,届时妾身一介妇人,便是再如何能言善辩,恐怕也难以扭转局面。”
说实话,孔氏真的没什么把握。
若说蔚池在提出分给二房三成家产之初,她还没反应过来,但下午接旨时,蔚池与蔚桓互怼的情景,则让她瞬间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