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珊玩儿着手里的柚子,随意把贾赦那半边儿领子扔到贾琮脸上,道:“自去书房请先生罚十个手板子,再加一倍功课。另外告诉武师傅,就说我说的,琮哥儿既然闲到有空儿踢柚子,不如多花些时间练武。”
贾琮抹了把脸,顺便把贾赦的半截领子抹下来,拽在手里,有气无力的承受下了宁珊给予的惩罚。十个手板子倒不算什么,多练武也能忍,但是功课翻一倍这种事情,就不能用再加十个手板子替换掉吗?而且大哥你说清楚,这翻一倍的功课是光今儿一天的,还是以后都照此办理啊?两者大不同的好么!
贾赦终于坐够了,想到应该起来维护一下为父的尊严,遂重重的一墩屁股,又狠压了贾琏一把,才假装威风凛凛的站起来,对着贾琮声色俱厉喝道:“听见你大哥的话了,还不立马滚着去执行?”
贾琮从地上爬起来,一溜儿小跑就奔书房去了。留下板儿,吓得哭都不敢的站在原地,含着眼泪盯着宁珊,不知道这位厉害的大爷要怎么惩罚他。
宁珊却笑笑,扔掉柚子,轻轻踢了一脚,让它重新滚回板儿脚边,和气道:“你莫怕,我不会罚你,你是跟着你姥姥来做客的不是?怎么不见你姥姥?”
贾赦凑过来,盯着板儿莫名其妙的问道:“这孩子谁家的?哪里又冒出来一个什么姥姥?”他现在神烦老太太好么,不管谁家的。
贾琏拍拍屁股上的灰,又扯了扯被贾赦坐的黏在肚皮上的官服,没好气儿道:“凤姐儿娘家的一个什么远房亲戚,昨儿就来了,让凤姐儿多事儿给留下住几日。”
宁珊道:“是我开口让留的,那孩子,问你话呢,你姥姥在哪里?我有事儿要找她商量呢。”
这下贾琏也一脸好奇的盯起板儿来了,一个乡野老妪加上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野小子,怎么就让大哥看上眼了?还有事儿跟人家商量?他连朝务都不跟自己商量好么?前些天就知道两皇要找户部的麻烦,却不好生分说,只扔给他一句“近期的账目都快些做好,别等人催”就完了。
不过也多亏提前知道了,今儿尚书大人火急火燎的拎着他去做账,一见已经做好,顿时喜得夸他中用。其后不过是核对一遍,因此今天才得以回家。若不是大哥事先通知过他,今儿非宿在衙门里不可了,而且还不一定光今儿一天呢。
这么一想,贾琏也就不抱怨大哥不好生给他解释了,横竖自己提前得了消息,也因此而受益了,那么原因和经过什么的,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板儿见宁珊十分和气,总算把眼泪憋回去了,攮着鼻子,小小声儿的回了一句道:“姥姥跟着太太吃午饭呢。”想一想,终究还是又加了一句:“琮哥儿是好人,带着我玩儿的,你不要罚他了好不好?”
宁珊笑笑,道:“他带着你玩儿不是错,但玩儿什么却要注意,今日险些伤到父亲,怎能不责罚一二,至于你么,不是我家的人,自然不归我管。”不过要是你姥姥知道了,会怎么收拾你小子,我也不会管。宁珊在心里暗暗加了一句。
板儿也知道自己险些伤了别人家的大老爷,听姥姥说,这家人可比县太爷还尊贵呢,人家没罚自己就是客气了,实在也不应该再要求什么。只盼着他们别跟姥姥告状,不然姥姥非拧掉他的耳朵不可。只是对琮哥儿十分抱歉,只希望他不要因此生气,不理自己了就好。
贾赦和贾琏一起眨巴着桃花眼,把板儿看的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宁珊上前一步,肩膀一震,把对着板儿发愣的父子俩都撞了个清醒,道:“还不各自回去换衣服,父亲你的官服需要换新的,把那半截领子拿回去,先找手艺好的绣娘缝上,凑合几天,等着礼部给你重做。至于二弟你么,最好去洗个澡,今儿户部里没给冰盆还是怎么着,你闻着有些发馊,我可不想配着你这一身味道吃螃蟹。”
贾赦问道:“今儿吃螃蟹?我只当你已经在大明宫中吃过了,不是说太上皇要赏御膳吗?”皇帝小气就算了,怎么连太上皇都小气上了,一顿御膳么,还舍不得给他大儿子吃?简直讨厌的不要不要的。
宁珊道:“是我回绝了,御膳有什么好吃的,端上来十盆里有八碗都是凉的。而且御膳房的手艺也就那样了,一盘茄子都要用十只鸡来配,吃什么都是一个味儿。更因为是赐膳,又要磕头谢恩,又要看着太上皇的脸色下饭,我可没胃口,正经回家来吃顿螃蟹才舒服呢。”
贾琏一脸的艳羡,同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兄弟,瞧瞧人家,赐膳的荣耀都不屑接受,自己却连跪舔都排不上号,这差别,大的简直差出一个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