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现在是开会时间,无关人员不许打扰,你还不快出去!”苏绮彤仗着这是在公开场合,强行压下心底冒出的心虚,开口撵人。
在座的专家教授皆皱起眉头,奇怪地望着这个不速之客,议论纷纷,唯独戴老原先紧锁的眉头此时终于舒展开来,他与傅擎宇对视一眼,见自己的外孙微不可查地冲他点头,心中了然,好吧,这应该是素纱禅衣真正的绣制者来了。
于是本应该制止苏锦的戴老一言不发,好整以暇地稳坐在椅子上,其他教授见他不出声,一时摸不着头脑,也没敢发话,整个会议厅只回荡着苏绮彤虚张声势的声音,见没有人附和,她肉眼可见地变得慌乱起来,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苏锦的手臂上还绑着绷带,这让她看上去有点虚弱,但此刻她的气场却截然相反,令苏绮彤有点发憷。
“我说,你手边那件素纱禅衣是我绣的,你拿了我的东西,难道不打算归还吗?”苏锦一字一句、清楚明白地说道。
会议室里的人顿时惊讶不已,有人按捺不住问:“你什么意思,这话可不能乱说!”
“那是自然。”苏锦依然很平静,她淡淡道,“衣服上有我的签名,各位一看便知。”
苏绮彤不由地傻眼了:签名?开什么玩笑?她里里外外检查过很多次,这件衣裳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呀?
其他人显然也是这样想的,大多数人都认为苏锦是在捣乱,但戴老却很是好奇,他追问道:“此话怎讲?”
苏锦道:“我可以借这件衣裳一用么?”
苏绮彤刚想说你算哪根葱,戴老轻飘飘一瞪,她就不禁闭了嘴,在场众人间,要数戴老威望最高,他点头同意,其他人也没话说,于是苏锦顺利接过被苏绮彤占有的那件素纱禅衣,指尖顺着丝线的纹路下滑,一直到了袖口处才停下,在上面点了点,道:
“两处袖口的绣制方法与其他地方不一样,在这里我用了织四经绞罗的手法,因此如果用放大镜看,各位会发现,其他地方皆是两根经线相绞而成,唯独袖口这里,是四根经线循环成组,结构更为复杂。这种针法非常独特,仿造难度极大,所以我每件绣作上总会有一个地方用到这种针法,来留下独属于我自己的‘签名’,如果各位不信,可以去查我以前的作品,我可以一一为大家指出来。”
这话一出,满堂震惊:“四经绞罗?这种针法不是早就失传了吗,你竟然也会?”
这些教授们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有人立刻小跑去将检验仪器搬了过来,将苏锦所说的袖口处仔细观察了一遍,越看越是惊讶:“竟然、竟然是真的!古籍上记载的四经绞罗针法,就是这个样子的!”
又有人将脑袋挤过来观看,他反应更大,竟是激动得眼含泪水:“是真的,这是真的存在!我常在墓画上看到这种针法的记载,却始终没有挖掘到实物佐证,后来我都渐渐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在这个研究上有所进展,没想到……没想到老天开眼啊!”
戴老也愣了,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同事们喊了他好几声,他才颤巍巍站起,戴上老花镜在仪器前盯了好久,才确认自己没有做梦,顿时被这个惊喜砸得头晕眼花。
“你、你是说,你绣的所有东西上,都有这个签名……也就是说,包括你之前卖出去的饰品、衣服,还有屏风,那上面都有用四经绞罗针法绣的签名?”戴老语带颤抖,见苏锦点头,他的心情变得五味陈杂,这、这也太挥霍了,这可是失传多年的绝活啊,苏锦就这么毫无所谓地拿出来买卖了?这其中的价值,可不是用金钱能够衡量的!
苏绮彤哪里懂的什么针法、什么四经绞罗,但她看见教授们兴奋狂喜的表情,感到了浓浓的危机感,她马上出言否认:“这件素纱禅衣就是我们厂里绣的,别听苏锦胡说八道,她这是在污蔑!”
苏锦轻笑一声,她取出盒子里那件耗费了两个多月才最终织成的素纱禅衣,悠然道:“这样吧,苏绮彤,既然你坚称衣服是你们绣的,那就请让你的员工,现场展示一下四经绞罗的针法,好让我开开眼界,也为你的话作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