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说:“傻丫头,但凡活在这世间的,无论是人是神,都没有能够尽如人意的。倘若将来遇见比这还遗憾的,你要流多少眼泪才够,当心哪一日哭瞎了,就看不见这四时变换、风花雪月了。”
他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不拘的调笑,声音宛如“又绿江南岸“的春风,让人有种皓月当空,清风徐徐之感。
也就是这么一刹那,我满心的悲伤也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天空里也仿佛浮荡着一阵阵笑。
“我哪里有哭!”彼时刚刚咬牙切齿地狡辩完便抽咽了下,我羞愤的扭开头,其实我觉得,面对先生,我尽可以耍些小脾气也无伤大雅,因为他实在比我成熟太多,我既然没法与他共谈人生的追求与境界,也没法以高贵大方来成为他的心灵陪伴。
所以就只好给他些活力,那是年少所特有的滋味。
“呵呵!”先生轻轻笑出声来,还抬手放在我的头顶,如一个长辈安抚小辈那样。
我抓着他的衣角,睁大眼睛看他说:“有先生在,无论将来遇到多少磨难,我都不为自己的事掉眼泪了。”
其实,如果是我自己的事,再难我都不会哭,情绪只像春天下雨那样,无声的,细细的,慢慢排出去;只有别人的悲剧才会让这样我悲春伤秋,哭得死去活来;因为,众生太苦。
“嗯,”先生淡淡的应。
“先生,我答应了山神要帮他找之桃,可山神对之桃的记忆只到这里,我又怎么才能看到之桃后来的去向?看不到她的去向,无法向山神交代,宁御怎么办?”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向先生讨这个主意,虽然先生言明过,除生死之外的事都不会帮我,可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不找他帮忙,我怎么办?。
“还记得那日在白蟒洞,我曾经与你讲过山神的事吗?关于山神转世的事,我当时长话短说,你也记不太清,如今我便带你去看看。”他语气仍然温和,但有一种不可违背的气势。
先生话才说完,近旁便缭缭的泛出来两缕黑烟,烟里浸着血红,朝我们面前扑来,还伴随着越来越大的滴水声,滴答,滴答……
我往先生怀里缩了缩,又回到那日之桃扶着山神的坐在树下,一个黑色的脑袋倒挂在两人头顶的树上;那长长的头发垂下来,几乎要垂到比之桃高出一头的齐先生头顶了,之桃没有发现,就在山神合眼靠在之桃肩头的刹那,那长发无脸的大脑袋变成一道绿光,激射到齐先生头顶。
齐先生断气后,魂魄从身体里飘飘荡荡的爬了出来,被两只夜叉领着,我与先生跟着他们来到幽冥。开头先生便说过,因为山神私自托了白衣冥捕的关系,偷偷转世后,被地府查出,地府震怒,判他再喝一次孟婆汤,再渡一次轮回。
听两只夜叉说他们还要赶到忘川,让他走过三途上的奈何,喝过孟婆汤,忘却今生,转世轮回。
山神的魂魄混混沌沌的跟着两夜叉途经正西的黄泉路上,一男子迎面走来,白衣黑发,一副清俊秀气的书生样貌却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妖异气息,长得端是眼熟。
“咦!怎么这样眼熟?”我眼睛牢盯着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