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炭奇道:“怎么,一说到九江人,就确定是他了。”
三哥道:“九江人一向彪悍。”
黑炭道:“他好像并不彪悍。”
三哥道:“有种彪悍写在脸上,往往似是而非,其实并不彪悍,或者即便彪悍,也有限丝丝;九江人的彪悍是窝在骨子里的,外表看不出来,这种深藏不露的彪悍,要么不发作,一旦发作,才叫真个彪悍。”
黑炭道:“得,我是个粗人,不识几个字,三哥的话我不懂,听得混沌沌吃馄饨,越听越糊涂,直说吧,你要九江桂花袍干啥?”
三哥道:“你看,他的个头像我么?”
黑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三哥,一拍脑袋,道:“嗨,你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像,个头差不多,哎,脸形也差不多,不过,五官不像呀。”
三哥道:“把他变成我的模样,太容易啦。”
黑炭面色一沉,冷冷道:“你要干啥?让他替你去顶罪,去坐班房?你便可借此,鱼目混珠,逃之夭夭?三哥,亏你想得出来,你啥时变成这种人啦?我敬你是一条英雄好汉,才答应帮你,如今,说真的,老子还真看不起你,走吧,咱俩没天谈。”
三哥并不生气,也没走,反倒在椅子上坐下,道:“黑哥,别急呀,在下估计桂花袍进小车桥两三天,就能出来,毕竟他不是柳三哥,就像所有抓错的柳三哥一样,事后,会无罪释放,还能得到一笔赔偿金。”
黑炭讥道:“这么说起来,还得谢谢你老人家罗。”
三哥道:“哪儿话呀,得谢谢你黑哥,还有桂花袍。”
“说来听听,你的高见。”
三哥拉过一张椅子,道:“黑哥,坐,要是你觉着行,就试试,要是觉着不行,就当在下没说。哎,马瘦毛长,人穷志短,在下也是万般无奈,方出此下策,万勿见怪。”
黑炭走过来,不情不愿,一屁股坐下,道:“说吧。”
三哥笑道:“不好意思,在下的馊主意是这样的……”
***
翌日清晨,城门未开,清波门内外排起了两行长长的队伍。
两行队伍中,五行八作,三教九流皆有,队伍中人杂,车马也杂,牛车、驴车、马车、独轮车、大板车夹杂其中,也有挑担背筐、拖儿带女的,挨个儿排着队,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望着前面的队伍动了没有,估摸还要等多长时间,才能挨到自己受检。长长队伍中议论纷纷,人声鼎沸,呼儿唤女,犬吠马嘶,十分繁杂喧嚣。
城门口聚集着众多捕快兵丁,黑沉着脸,目光犀利,手持刀枪,如临大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