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姥姥道:“柳三哥上我的车,陪我说说话儿;竹叶青上马车,宫保看着点,要是不老实,宰了算了。”
竹叶青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柳三哥将铁链子在他头上绕了两圈,宫保吼道:“给老子滚上车去。”他人精瘦,嗓门却粗大,竹叶青最怕宫保,宫保的手段,他算是领教了,连声呐呐道:“小人滚,小人马上,小人马上滚上车去。”跌跌撞撞爬上马车,带上车门。
毒姥姥脚尖一点,飞进驴车,柳三哥赶忙也上了驴车,关上车门。
毒姥姥打开前车窗,对麻婆道:“不去南京,也不去镇江,往西边走,不走官道,专走乡间便道,天一亮,找个坟场歇脚,天黑了,再赶路。逃跑的小子,回去报告后,够阴山一窝狼忙乎一阵子了,哈哈,好玩。”
驴车马车一前一后,辚辚启动,向西边便道,小跑而去,毒姥姥关上车窗,点起马灯,车厢内一片光亮,她一屁股坐在一张舒适宽畅结实的安乐椅上,伸手从车顶吊柜内,取出酒水食物,放在车中小桌上,对柳三哥道:“吃吧。”
柳三哥大喜,坐在对面椅子上,连声道谢,他已饿极渴极,管自吃喝起来。
毒姥姥道:“一顿不吃饿得慌,看把你馋的。”
柳三哥道:“多谢姥姥盛情款待。”
“不客气,看你吃饭,就想起了巴郎。”
“巴郎?谁是巴郎?”
“巴老祖呀,年轻时,村里的人都叫他巴郎。”
“噢。”
毒姥姥笑道:“他家穷,一年到头难得吃几回荤腥,我把家里好吃的东西偷出来,给他吃,他那付吃相,跟你现在真像,一付‘猴相’。”
“对不起,姥姥,晚生失态了。”
毒姥姥道:“遇到我,你一定很开心。”
柳三哥道:“晚辈三生有幸。”
毒姥姥道:“嘴倒挺甜,跟你师父一个禀性。你不要以为,敌人的敌人,就是你的朋友;敌人的朋友,也是你的敌人;其实,朋友与敌人是会变的,一会儿是敌,一会儿是友,非常难说,有时,朋友会在背后捅你一刀,有时,不知怎么想了想,敌人却会伸手扶你一把;伤得你最深的,不是你的敌人,往往是你最亲近的人,害得你最苦的人,往往是你最相信的人,这个江湖,千变万化,变得人眼花缭乱,连看都看不过来呢。”
柳三哥击掌而叹,道:“好,说得好,原来,姥姥是个得道高人啊,见解独到,入木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