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银票一推,袖子一拂,起身要走,黑胖子忙上前拉住,道:“单于大人,请容小人把话说完了。”
单于坐下,厉声道:“说!没闲功夫陪你扯淡。”
黑胖子道:“事成之后,亲王会年年岁贡单于大人,每年岁贡额度为白银五百万两。”
“说完了没有?”
“还有,若事成,将张家口及晋北、陕北、宁夏、甘肃以北均划规单于大人所有。”
单于道:“这才差不多。不过,口说无凭,你叫本王如何信他,就凭你今夜这么一说,难道本王就信了!他也太把本王不当一回事啦,到时候,他大功告成,两手一摊说,根本没有这回事,全是本王造谣惑众,那不是白瞎了吗!本王要的是凭据,要怡亲王的亲笔书信,还要盖上怡亲王府的印鉴。否则,这桩买卖就免谈了。”
黑胖子道:“亲王的亲笔书信倒是有的,却不能把事情全说白了,万一落在歹人手中,亲王就倒霉了。”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来,递给单于,道:“单于大人的顾虑,亲王来时便已考虑到了,因此,亲笔写了这么一封书信,盖上亲王府印鉴,托小人带给单于大人。不知行不行?”
冒拉拉单于打开书信,黑胖子点亮火折子,单于轻声念道:“单朋友钧鉴:兹托来人带上薄礼一份,哂纳为盼。如所托之事办成,定将如来人所言年年均有重谢,并献上私家围猎场子,以供嬉戏,决不食言。顺致春安。怡亲王顿首。某年某月某日。”
从笔迹来看,这封书信字迹端庄,笔划间却暗藏锋芒,字象其人,貌似忠厚,实乃奸恶,确是出自怡亲王手泽。书信末尾赫然盖着怡亲王府的印鉴。
怡亲王在书信中,对单于王均称为“单朋友”,以免书信落入他人手中,顿时成了里通外国的证据。
单于与怡亲王打交道已将近十年光景,对怡亲王的笔迹,早已烂熟于胸。曾多次托人高价收买了怡亲王给亲朋好友的书信,别人以为他喜欢怡亲王的书法,其实,只是为了鉴别揣摩亲王的笔迹。他将亲王给他的书信,尽数收藏,只是为了日后作为把持要挟亲王的凭据。他怕亲王这只老狐狸到时候变了卦,说话不算话,免得自己吃了哑吧亏。
单于从骨子里看不起也不信任怡亲王,与怡亲王打交道,纯粹是为了从中渔利。他沉吟片刻,一把将书信与银票夺了过来,收入怀中,噗哧一声,将火折子吹灭了,道:“看来,怡亲王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书信也只有这么写了,好,你回去告诉怡亲王,本王定会尽力遵嘱照办。”
黑胖子道:“爽快。亲王还说,若事未办成或情况有变,此事只当没有发生过,请单于大人将书信烧了,免得节外生枝。今后若有机会,亲王自会派人到张家口找单于大人再议对策。”
单于道:“行,就这么定了。”话音一落,他便身形一晃,没入黑夜之中。黑胖子嘀咕了几句,也展开轻功,向城内飞掠。
叶老五紧缀在黑胖子身后,黑胖子掠入城中走西口客栈,在客栈后院有一个月洞门,上书杏花苑三字,杏花苑内有几间精舍,黑胖子推开朝南的正房,走了进去,随手又把门带上了。叶老五将耳朵贴在窗缝上偷听。
屋内的灯亮了,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道:“死鬼,怎么才来呀,把人等的,天都快亮了。”
黑胖子笑道:“想哥啦?”
女人道:“谁想谁呀,咱俩老夫老妻了,还有啥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