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春道:“大当家的,刚才你说戏唱好了,就放过我俩。怎么又变卦了呢?”
黄头毛道:“嘿,还责问起老子来了,唱的啥玩意儿!你啥戏不能唱,偏唱林冲《逼上梁山》,莫非老子是高俅,是高衙内?你老婆是林冲的娘子,你是指着和尚骂贼秃,指桑骂槐,含沙射影,显见得是与老子过不去,没和你算账,已是便宜了你。来人呀,把他赶出狐狸岛。”
白玉春与刘依依抱在一起,再也不肯分开。上来几个汉子,掰胳膊抬腿的,将他俩硬生生的扯开。一个抬出了厅外,另一个抬进了内室。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彻大厅内外。
一条扁舟,两条汉子,将他载到洪泽湖边,扔到岸上的芦苇丛里,他又冷又饿,求岸边的渔夫给他回宝应县,船钱到了一并支付,挣扎着回到宝应县岳父家。推开院门,见俩位老人因无人救治,尸体冰凉,早已咽气。
当时,他不知该怎么办,正巧,柳三哥的信鸽“小白”飞到了他身边,于是,他就写了封求救信给柳三哥。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柳三哥到来,只有三哥能够救他,只有三哥能够救他的爱妻,没有了妻子,他觉得就没有了白天,世界成了混沌一片的黑暗。
时间过得真慢,信鸽“小白”去了后,便没了消息。也许“小白”迷路了,也许“小白”把信弄丢了,也许“小白”被老鹰叼走了,一直没有三哥的消息,他失去了耐心,也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于是,他投缳自尽了……
听完白玉春的叙述,柳三哥长长叹了口气,道:“玉春,若是你一死,你说爹会怎么办?”
白玉春道:“啊,爹,我,我不知道……”
柳三哥道:“爹会疯了的,不疯,也会悒郁而死,我知道,爹最喜欢的是你,从爹看你的眼神里,我看得出来。”
白玉春道:“是嘛,不对呀,爹最喜欢的是你,他处处护着你,对你宠着呢,小时候,我想不通,可妒嫉了……”
柳三哥道:“不错,爹是护着我,最疼我,因为我不是他亲生的,是柳家的孩子,爹是出于对清官的尊敬,出于他天生的善良才对我好;而你不同,你是从他的血脉里滋养出来的,你是他心头的一块宝贝疙瘩,这块宝贝疙瘩一旦失去了,他会崩塌的。”
白玉春道:“是嘛,也许吧……”
柳三哥道:“不是也许,是肯定。如果你死了,我也会很伤心,也许,这辈子我就会永远没有笑脸了,不过,这跟你有啥关系呢,不关你的事。”柳三哥黯然神伤,语气中不无责备。
白玉春道:“哥,你别那么想,小弟不对,小弟该死,小弟没想那么多……”
柳三哥道:“你一死,庆春戏班就得散伙了,老少爷们就得各奔前程,自谋生路了,可你倒省心了,一死了之,一了百了,让大伙儿去忙乎吧,饱一顿,饿一顿,是他们的事,管你屁事。”
白玉春道:“哥,小弟一时想差了,小弟不该自尽,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