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旁,李尚书负手身后,垂着眼帘看着棺材,神情难辨。
从行宫回来,于丹青一直表现得息事宁人,处处给陈皇后戴高帽子,他猜不透她的心思,也懒得趟这些浑水,遂打算三日法事一过,便将李语涟下葬。
眼看就到下葬日了,半夜竟被宗人府的叩响了府门,言,传召原告!
他以为是夫人忤逆他的意思,犯了傻悄悄状告了陈皇后,一路气郁跟到宗人府后,却发现夫人只是个陪衬,正主儿是那于丹青。
眼见于丹青面淡若水,一条一条指出陈皇后之罪状,再一项一项呈上罪证,那时他才知,她哪是打算息事宁人,根本就是打算一击致命!
回想至此,李尚书不禁轻吸一口气,神色复杂的偷觑了眼那个比所有人都淡然的原告,心中惊叹,皇上莫非已经病重至此,已然糊涂了,竟然放任太子妃如此揭皇家老底儿,毁皇家威严?
届时,陈皇后维持了二十一年的母仪之态怕是得彻底毁了!而素来夸赞皇后贤良淑德的皇上,又将被天下百姓如何质疑其看人用人之能?
静默间,大堂中央突然响起一串秀气的女子呵欠声。
众人循声看去,陈皇后正抬着胳膊捂嘴呵欠连连,困乎乎的摇了摇头,双眼无神的小声嘟囔,“床呢!好困好困的了!”
瑞王皱眉,从桌案上移开视线,无言的看了她片刻,“您再坐坐!等搜查的人回来,真相大白后就能歇息。”
自言自语嘀咕了半天,终于有人应她了,陈皇后安静了一下,慢慢将疑惑的眼神挪向瑞王,“搜查?”
瑞王点头,拿起桌上的状书随意翻看,冷淡应,“嗯。原告怀疑您宫里有招惹毒蛇的药物,微臣派人去监督搜查了。”
陈皇后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忽然开心的拍手笑道,“搜查出那药,我就能睡觉了?”
瑞王眼角一跳,手中状书猛地滑到了桌上,一抬头,却见堂内众人皆是惊愕的盯着堂中笑得跟个小孩子一般纯粹欢快的女人。
于丹青抬手揉了揉酸涩的额角,无奈的想,赵神医到底对陈皇后做了什么?她怎么瞧着这人不像疯了,倒像失忆,同时智力跌回到两三岁时!
瑞王耳廓一动,把状书收好,语气透着一丝儿古怪,“对,马上。”
陈皇后手掌拍得更欢了,脸上困意都散了许多,“好诶好诶!”
楚云韬翻了个白眼,二郎腿一翘,侧开了身子。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这诡谲的深夜里尤为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