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韫冷哼一声,定定的盯着他的眼道,“不必跟我解释这些,真相如何,只有你自己清楚。我只问你,前日为何突然回京?”
“这——”吴培精致的剑眉抬了抬,叹了口气,朝他一抱拳,“程兄,我当日便说了,恰逢休沐……”
“哈!”程韫突然冷声一笑,腾地从蒲团站了起来,两大步冲到吴培面前,左手勒紧他衣襟,同时右手紧握成拳猛地击向他肩膀。
程韫本就是武状元出身,此刻又悲愤至极,全力挥出这一拳,威力自是不可小觑,吴培登时便被打得肩膀一缩,闷哼一声,劲瘦的身体直直朝旁边栽去。
“哼!”程韫用力甩开他衣襟,吴培一下仰面撞到地上,狼狈的平躺着,皱紧眉头大口喘气。
程韫满脸通红的瞪着他,倏地抬起右手,用力扯下左边衣袖上的一大片布料,摔倒吴培腿边,冷声道,“我程韫,没你这样的兄弟!吴世子请回!”
吴培用力吐出一口气,揉了揉肩膀坐起来,斜眼看着腿边那块干脆利索的白色锦缎,呵呵苦笑,“程兄这是,割袍断义?”
程韫昂首挺立,垂着眼皮轻蔑的看他,“兄,情谊再深厚,终不及血浓。义,因为私情,泯灭良知。这样的兄和义,程某人承受不起。”
“嗯。”吴培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不配作你的兄弟。”凉薄的笑了笑,站起来,大步走到案台前,给唐若男上了香,一撩袍跪在冰冷的青石地砖上,神色肃穆的拜了三拜,沉声道,“嫂夫人,吴某对不起你。若非吴某贪杯,硬邀程兄小酌,你定不会遭此横祸。今日,吴某对着你的牌位起誓,吴某有生之年,定会尽我所能,护令公子安平,若有违背,愿遭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话落,看也不看屋内人一眼,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程韫用力一闭眼,精疲力尽般跌坐回蒲团上,短促浓沉的叹了一声。
吴培的反应,几乎与他预料的别无二致,十几年的知己,不是白当的。
“表姐夫,可否借一步说话?”
于丹青打量着他的神色,问道。
程韫点了下头,领着她出到空旷的连廊上,双臂撑在石栏杆上,望着院落中一棵光秃秃的梧桐树,道,“娘娘请说。”
于丹青站到他旁边,微眯着眼也看向那棵梧桐树,轻声道,“吴培并没说谎,对吗?所谓休沐叙旧,醉酒长睡,急传回城,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实。只是,事后他才知道,自己被人设计利用了,而那人,正是他的亲二姐吴芮。”
程韫“嗯”了一声,道,“以我对他的了解,当是如此。吴培此人——”停顿良久,突然冷笑,“也罢,护短不过是人之本性。他平素也算重情重义之人,若是早前有所察觉,定然不会助纣为虐。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为护亲人,他也必定不会配合我们追查取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