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去后,没了俸禄和其他收入,这段时间,她已遣散了许多下人,然,偌大的于府运转仍需不小的开销,哪里都需要银钱,于府儿子在仕途无法走通,若是再不谋条出路,于府,的确危矣。
抬手往眉心揉去,突然眼神一顿,对着手中的信纸出神。
片刻后,有些激动的把信纸递给他,“修儿,你看,这是你二妹妹的信!她心里还有于府!京城不让于府当官,你可以去北境啊,跟着北境王,不比参加科考差!”
于彦修抬了抬眉,双手接过信,只见信上摆着数行娟秀笔迹——母亲,请节哀。爹爹遇害,女儿也甚为心痛,然,逝者已逝,生者还需好好活着。王爷已查明,爹爹是被三妹妹所害,女儿痛心疾首,只盼立刻为爹爹报仇,为于府拔除毒瘤。可恨身在千里之外,除了夙夜担忧,别无他法。女儿知道母亲心中难受,跟您说点北境的趣事吧。北境草原丰茂,牛羊成群,对此,还专门流传了两句俗语,曰,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顶我一角,我踢你一腿。母亲,北境人民是不是很聪慧?
于彦修来来回回看了两遍,唇角微勾,“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顶我一角,我踢你一腿。倒是形象易懂。”
于夫人点点头,起身扶起他,握着他手臂,语重心长道,“修儿,如今北境发展势头强劲,你二妹妹念着于府的情分,定会让北境王好好重用你。”
于彦修将信纸叠好还给她,轻笑道,“娘,王爷既能于千里之外查到爹被害原因,她若真想为爹报仇,命人杀了于素素,岂非动动嘴巴之事?”压低了声音,目光沉沉的俯视她,“一如当初杀掉于锦翰。”
于夫人眼里的兴奋一点点消逝,好半晌后,才道,“谁说不是呢。她这般大老远的传信回来,有这功夫,早为你爹报仇了。你爹一走,于府对她再无助益,于府又一向不曾优待于她,她对于府没有感情也是正常。”叹了一声,又道,“说到底,也是因果循环。她能写信告诉真相,兴许也是为了洗刷她和北境王的污名罢了。”
于彦修了然一笑,“娘方才愁眉不展,就是因为这个?”
于夫人苦笑,“娘当初,也跟着你爹为难过她,如今我们孤儿寡母守着摇摇欲坠的于府,她不搭手帮一把也是理所应当。你爹刚走那会儿,我和你四妹妹还能用北境王妃和你爹的门生压压虎视眈眈的族人,如今,官场上的族人全都罢的罢,贬的贬,北境方面也不曾发言,那些族人没准儿还会卷土重来,娘就怕连你爹留下的这些产业也不能保全呐。”
于彦修道,“娘,所以儿子更要从商,守住于府产业,能发扬光大更好。”
于夫人打量他一番,“你一心只读圣贤书,哪懂什么经商?”
于彦修道,“书可以念,经商自然也可以学。二妹妹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她不杀于素素,反而劳神费力写信告诉我们此事,又说了那两句俗语,儿子觉得,她这是逼迫,也是提点。于府,总归还得靠我们自己,得靠娘您和儿子,我们自己没有实力,于府消亡也是迟早的事。”顿了顿,又道,“我想去趟北境,找娘娘学学经商之道。后日启程,最迟三五个月就回来。您看如何?”
于夫人沉吟良久,抬手温柔的整理他绣着青竹枝叶的衣领,道,“修儿受罪了。你放心,娘会好好守住于府,等你回来。”
于彦修含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