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到自家老爹,想到他出门前曾答应过自己会尽早回来,最后却只抬回来一副灵柩的样子,苏妗心头大痛,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往外涌。
她很少跟别人提起自己的父亲,因为她心里曾经怨过他。
他是个天生一副热心肠的人,喜欢打抱不平,总是不顾家里人的感受去帮助别人。当然帮助别人不是坏事,可是总该量力而为。他却不是这样,时而挥金如土时而招惹桃花债便罢了,还总是不拿自己的安危当回事。
苏妗说过他,柳氏也说过他,甚至还跟他吵过,可他总不听。
那次回京述职之前,母女俩也是再三叮嘱过他,路上不要多管闲事,早去早回。他明明答应得好好的,转眼却还是为此丢了性命。
哪怕理智上知道父亲是在为那些受灾百姓而战,他这么做是对的,可苏妗的情感上还是无法接受。
她无法接受他的再一次食言,更无法接受他为了旁人永远丢下了她们母女俩的事实。
所以她怨他,也从不让自己过多地想起他。
直到这一刻,直到越瑢又说了一句“霍云成说你父亲当年去世之前,一直在往北边爬”,那些被她刻意压在心底的,关于父亲的过往才再次如同惊涛骇浪般冲上心头,如同一柄柄利刃,扎得她鲜血淋漓。
“赵王……赵王……”她咬着牙,全身颤抖,没有大哭,只有眼泪如暴雨落下,“我要他死……我要他血债血偿!”
成亲三年,越瑢只见苏妗哭过一次,但那次她的眼泪并非出自真心,不过是为了让他相信自己是个温柔贤淑的姑娘,故意挤出来的。当时他觉得怜惜,可心里并没有太多波动,更多的是因为从未见过而生出来的无措。
可这会儿,他却莫名有种她的眼泪重重落在了他的心上,砸得他内心深处某个地方狠狠往下塌了一片的感觉。
“好,”他一改往日高冷或是吊儿郎当的样子,神色沉凝地捧住她的脸,一点一点吻去了她的眼泪,“为夫一定让他和他背后那些人血债血偿,替岳父大人以及那些枉死的人们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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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妗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哭完之后,她就压下心中的情绪振作了起来,该洗脸洗脸,该喝茶喝茶,很快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