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东风为他掌控,若目标真是大哥他们,岂会只下普通的迷药,直接引燃火药大家同归于尽不是更快?”
方静言默然点头,眉头轻蹙,“如此说来,那些火药并没有趁我们大家都在的时候爆炸,而是颇费了一番周折,从头至尾不过是在演一场戏罢了,等到我们全部远离那里,再点火销毁证据,醉东风化作一片灰烬,想要从它着手调查,已是天方夜谭了!”
赢城邺冷冷一笑,不置可否。
“为了演这出戏,搭上一个醉东风和这么多条人命,唉……”方静言摇头叹息,猛然想到什么,眸色一暗,“怪不得先前在醉东风里,少雨都能听见房梁上有动静,你却无动于衷,想来他救大哥……应该也是事先配合好的,既能瞒过你,又能及时护得大哥脱险,好一招苦肉计,险些把我都骗了去!”
赢城邺本在桌面上懒散轻点的修长食指微微一顿,唇边随之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
方静言微微闭眼,仰面陷入沉思,良久,只听他恍惚低喃出声,“可为何他会有那样清澈的一双眼睛……”
赢城邺起身,悄然敛去眸中一抹厉色,伸手拍在他肩上,笑道,“他这一计一箭双雕,既要让姬少雨取得咱们几人的信任,又能假手除去他的敌人,至于这个敌人是谁,明日早朝定见分晓!好了,既然君子寰把这么个小子送来我们身边,我们便将计就计,陪他玩这场游戏!我倒要看看,他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玩出什么花招来!”
“主子!”门外蓦地响起连城毕恭毕敬的声音,“那叫姬少雨的不肯让宫里来的老太医给他上药,还拼命将他赶出门去,这会谁也不让靠近,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赢城邺冷笑着侧眸瞥一眼方静言,抬手覆上面具,“这就等不及了?他小小年纪,胆子倒挺大,敢玩到我头上的人,这世上还真没几个,我倒要看看,他想玩什么,怎样玩!”
说着,甩手大步走出房门,方静言扯起唇角苦笑一声,随即跟上他。
月洞门下,残雪盈阶,冥衣府西南角的这处院落平日里颇有些冷清萧瑟,此时却热闹得很,宫里最德高望重的老太医崔越碰了一鼻子灰不说,还连人带药箱的被推出了门,这会正扶着闪了的腰哀哀直叫唤。
几个冥衣卫面带难色,似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少雨被送来时满身是血,伤口虽然不深,但若不及时缝合上药,失血过多,恐将危及性命,可他硬是张牙舞爪不让任何人靠近,眼看就快支撑不住了,他是主子送来的人,若有什么闪失,他们只怕无法交差。
一想到那个笑起来恍如一朵暗夜之花,致命地诱惑,却冰冷彻骨邪佞迫人的主子,便忍不住直打哆嗦。正想着实在不行就破门而入,将他按在床上强行治伤,一声略带慵懒的嗓音骤地响起在耳侧,每个人的脸色刷地惨白,身子被冻住了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冥衣府真是白养你们了,连个受伤的人都看不住,下去自领三十军棍!”
方静言在他身后冲他们暗暗使了个眼色,一众人方如梦初醒,匆忙行礼之后,明明日后得有半个月起不了床,却好似得了赦令,慌不迭一哄而散。
崔越半个身子挂在药僮身上,苦着脸缓缓上前,“王爷,方大人,恕老臣无能,这里实在……唉!”
少雨隔着门板听得清楚,师傅曾说八个人当中有一人已于数年前被褚帝封为异姓王,他一直以为那个人是排行老大的宣肃,却没想到原来是他。
方静言上前扶住崔越,语带恭敬地道,“给崔老添麻烦了,静言这就亲自送您回宫。”
见赢城邺微微点头默许,便扶着崔越转身出月洞门,一径而去。偌大院落瞬间便只剩下门外似笑非笑若有所思的他,和门里咬牙忍痛满头大汗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