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将军嘿嘿一笑,摆手抹了把额前的水珠,豪爽道:“木大人客气。”
木三老爷疑惑道:“宋将军人在东营,怎会来北城办差?”
宋将军打了个哈哈,知道瞒不过,手一伸扣住木三老爷肩膀,低声道:“奕珩原在我麾下,我拿他当自己子侄,本该尽一份力。且,不瞒您说,此番乃是卫公爷求到小可,希望小可尽快过来保驾相助。”
他抬眼瞧一眼后面长长的送丧队伍,暗叹木氏大族果然人丁兴旺,视线落到木大老爷面上,见后者面沉如水,知道这些文官心里多半又再猜测些弯弯绕。宋将军向来最头疼这些头脑官司,连忙催促道:“事不宜迟,这里留待小可处置,诸位爷请上路吧!”
木家举家往城郊祖坟山头送葬,只遗女眷稚子,另有木老太爷。
自木老夫人去后,木老太爷未曾再出院子半步。数日缠绵墙外的哭声听不见了。木老太爷拄着杖,步出自己的屋子。
服侍他的晴鸣在廊下靠着柱子打盹,听见门响,惊得差点摔下去,他连忙迎上前:“老爷子,有什么事儿,怎不喊小的们进去吩咐?”
木老太爷板正的身躯莫名佝偻许多,他摆摆手,用拐杖点着石阶,也不看晴鸣,只淡淡道:“你们都别跟着。”
老爷子向来说一不二,晴鸣不敢再说,立在廊前目送伛偻的背影走远。
他挠挠头,想不清楚,四十几天把自己关房里不发一言的老人,作甚要冒雨出去溜达?
木老太爷缓步走在青石路上慢慢地走着。
多数人都去送葬,他一路上并未遇着人。
松鹤园沐浴在雨里,门上碧瓦被水沁润过,通体泛着幽光。
他直接推开门,立在门前阶上,停了几息。
里头服侍的人,发卖的发卖,撵走的撵走,处刑的处刑。如今里头只余一个新调来的,守门的婆子。
她探头出来,见着木老太爷,霎时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