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却再也没有勇气相送,回身咣一声关了门。
屋子里穿来秧儿压低的哭声。
“世上最苦是别离啊——”白子琪忽然说道。
“至亲骨肉之间才会这样吧——除此之外,就难说了——”哑姑轻轻接话。
白子琪愣了一下,有些为难地笑了,“你呀,时刻不忘敲打我。我要怎么做,怎么说,你才肯放下内心的成见呢?”
“那不是成见。”哑姑反击,“伤过的情,碎过的心,你觉得还能回到当初吗?”
“谁说我们要回到当初了?”白子琪毫不犹豫地辩解,“当下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不能把握当下呢?好好地珍惜当下,活在当下,才是我们最应该做的。”
“我没有当下。”哑姑冷冷回答,转身就走,“我们,更不会有。”
我们,更不会有?
白子琪目送那倔强的小身影再次走远,他那一直笑嘻嘻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小九子已经备好了马车,兰草抱了孩子就走。
哑姑等人送出门,看着她上了车,哑姑还是不放心,扶着车门吩咐:“见了杨大娘代我问好,你先不要急着接生出诊了,安安稳稳在杨大娘家坐着照顾好长念,等我这里做好了处理,我们会去看你的。”
小九子和白子琪坐在车辕上,车轮滚动,载着几个夜行人出发走了。
“又一次别离啊。”几个人望着马车隐入夜幕深处,再也看不见了,哑姑忽然说。
进门后,浅儿忽然问:“小奶奶,那张小姐哭得太可怜了,我们要不要去劝劝?”
哑姑摇头,“算了,有些伤痛,需要当事人自己勇敢面对,自己疗伤,自己痊愈。这样才能想开,看透,早一天明白。别人再怎么劝,都是隔着靴子搔痒痒,作用不大。”
浅儿点头。
“那你呢,你说别人的时候总是这么轻松,为什么到了你这里,你总是想不到,也看不开,也走不出来呢?”柳万在身后问,拉住了哑姑一个胳膊,很依恋地抱在怀里。
哑姑吓了一跳,看月色下的柳万,这小子一向装疯卖傻,说话颠三倒四,今晚忽然冒出这样整齐明白的话,倒是叫她不由得刮目相看。
“少胡说,我哪里想不开看不透走不出了,我在这世上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多潇洒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