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时候来的,竟然无声无息就那么站在门口。
陈氏本来刚要斥责是哪个不长眼的,在门口卖什么呆?一看却是那个童养媳,她硬生生收回了骂人的话。
哑姑一身素白,俏生生站在门口。
陈氏匆匆瞅了一眼,顿时心里有些不舒服,这嫁女的日子,阖府喜庆,偏偏她怎么就弄得这副德性?这是服丧呢还是新做了寡妇?
真是不吉庆。
兰花比哑姑高出半个头,她们陡然站在一起,一个通身大红珠光宝气如盛开的牡丹,一个瘦弱孤清,面如淡月,一袭白衣裹着单薄的身子,一把秀发竟松松梳个马尾髻,发髻上不饰任何钗环,却用一根素净白绫打个蝴蝶结,看上前就像乌压压的黑发上面落了只大大的白蝴蝶。
如果只看衣饰,兰花是红花,哑姑只是一片淡淡的小叶片。
可是兰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就双膝一软,对着面前比自己小了半头的女子拜了下去。
“……”
她一定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这个自己曾经伺候过却一直没拿她当主子的小哑巴,现在已经能说话了,想起自己曾经对她有过的各种大不敬,兰花忽然心里有些虚,有些愧疚。
哑姑不阻拦,也不搀扶,脚步轻轻一闪,避开了面前行大礼的兰花,“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望你能好自为之。”
是在对兰花说吗?
兰花抬眼,试图和她的目光对视,可是她根本就不看,目光定定望着炕上被窝里抽搐一团的那个小身子。
陈氏却撞上了哑姑的目光。
好像今日的喜事,她只是个局外人,她不悲,不喜,只愿意冷眼旁观。
那清澈的目光正在冷冷地望着这间温馨华贵的居室和居室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