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同时反问:“这写的是什么啊?怎么叫人看不大明白啊?”
陈氏摇着外甥的胳膊:“琪哥儿你是读书人,学识深厚,你应该认识吧?”
她的外甥有些茫然地摇头,“姨母,这、这分明是汉字,可是,又好像不是啊,汉字不是这个写法。虽然我朝自开国以来地域上就偏于一隅,但是对于中原汉文化,两代帝王都十分重视,我等学子更是日夜勤奋学习,从上古到春秋战国到隋唐五代,哪朝哪代的文史典籍文化变迁我们都掌握了个大概,汉字从仓颉造字开始,流传至今经历的各种变迁,各种不同字体,包括甲骨文金文大篆小篆隶书楷书魏碑行书草书外甥都曾有所涉猎,做过研习,可是姨母,这字体实在是生僻啊,初看简单,细细琢磨却又和当今字体大有不同,所以外甥只能粗粗认出这几个形貌繁杂的字体,另外这些看着十分简单,可我竟是一个都认不出来。”
两个人抬头看,那小丫环兰草一脸笃定候在原地。
“这字是谁写的?”
陈氏的神色有点阴沉不定。
兰草不卑不亢:“回大太太话,是我们小奶奶写的。”
陈氏紧跟一步,“你亲眼见着她写的?”
兰草一看这神色,就预感到事情不好,心里紧张,但是口齿不乱,“奴婢在一边研磨铺纸,看着我家主子写出来的。”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陈氏忽然发话:“兰草你回去吧,好好地伺候你家主子。”
等她小小的身影刚迈出门槛,白子琪就等不及了:
“姨母别急,外甥在寻思,这可能是华夏周边哪个蛮夷小国自己创造的文字所以世人不识,要不外甥带出去请那些学识高深见多识广的老先生瞧上一瞧,说不定有认得的。”
白子琪书生心态,见了从未见过的字体,又惊讶,又喜悦,这是好学之人骤然见了一种新学问的喜悦恨不能当下就学会它,掌握它,所以这纸上的内容写了什么他倒不急于知道,更想弄清楚的是这究竟是一种什么字体。
陈氏却眉头暗皱,“这个小哑巴,哦不,万哥儿媳妇,她一个穷佃户家出来的孩子,又怎么会写字呢?以前没听说过我们庄子里哪个佃户家的孩子进过学堂,况且这田佃户家更比一般人家贫寒一些,一双儿女都是哑巴,要是有钱送孩子进学堂,那肯定就有钱带孩子求医看病了……不对,琪哥儿,我总觉得这事情有蹊跷,你想想,这事情细细一想就不对劲,她一个小哑巴,要是家里有钱也就不会拖着租子迟迟不交了,更不会三吊钱就把女儿卖出去做童养媳妇,还有呢,这小哑巴刚来时候什么样,见了人恨不能钻老鼠窟窿里去,现在呢,说变就变了,竟然跑来跟我谈条件,那天谈判的情景你也看到了,你看看那小哑巴,哪里还是一个童养媳在婆婆面前的样子,大刺刺坐在那里,目光呆呆的,好像有多少心事揣在怀里,镇静得叫人吃惊呢,倒弄得我这个当婆婆的沉不住气,失了架子。
姨母承认自己求子心切,如今什么鬼神佛道我都信,只要能让我心想事成怀上儿子,不管是谁我都当他(她)是活菩萨,一切条件我满足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