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草赶忙点头,同时有点迷惑,为什么忽然问这么浅白的问题?
哦,一定是小奶奶忽然从一个哑巴一下子变成了能说话的人,她太兴奋了,兴奋得都不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兰草,我可以叫你姐姐吗,谢谢你,我会报答你的。”
兰草傻傻望着她。什么,她叫我姐姐?小奶奶叫我姐姐?
虽然刚刚挨了打,气息微弱,但是那一张小脸儿显得那么苍白那么无辜,小小的五官显得棱角分明,薄薄的嘴唇没一点血色,眼神却是那么坚定,那么清明,饱饱地含着不屈的意志。一字一句从那薄唇里吐露出来,在兰草听来觉得无比好听,小奶奶终于能说话了,这不是假的,不是做梦,是她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她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抒发自己内心这一份巨大的喜悦呢。高兴得她小小的身子不住的颤抖。
兰草赶忙用被子轻轻盖住哑姑,要去厨房找吃的,从一大早就开始忙活,接生,折梅,被带进板凳房受罚,这一番连续折腾下来,她们竟然足足有五六个时辰没有吃饭了。
兰草去了,很快又回来了,灰着脸推门进来,枕上的哑姑早就饿了,加上失血过多,口渴难耐,她本能地盼着兰草这一趟能端来热腾腾的饭菜和开水。
可是她看到兰草两手空空,眼里隐隐有泪花在闪烁。
她明白了,这一具寄存思维的身子,竟然在这个家庭里混得如此可怜,到了烤不起火,连肚子都吃不饱的份儿上了。
人善被人欺,看来这角院的人是谁都可以狠狠踩一脚的。
哑姑静静躺着。
兰草在地上转圈圈,心里又气愤又难过,恨这府里那些媚上欺下的人,恨自己没本事不能替主子讨来饭菜,厨房回绝得理直气壮,错过早晨和中午的饭点了,而晚上的饭还没到时候。好吧,就算这勉强是个理由,可是当她提出烧一壶开水给小奶奶擦拭受刑的身子,厨娘们毫不客气地将她赶出了门。
小奶奶去板凳房挨打的事儿阖府人尽皆知了,所以那些最惯于见风使舵的东西,紧跟着就更不把角院当回事了。
兰草在半盆冷水里匆匆洗一把自己血糊糊的脸,简单梳了下头,看小奶奶无声无息睡着,就趴在枕边告诉她别着急,总会有办法的,自己这就去找老爷,相信只要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老爷不会因为折了一枝梅就真的弃小奶奶不管不顾任她病饿而死。
兰草脸上头上挨过鞭子,血痕是洗掉了,下面的伤痕却*裸露了出来,三根鞭痕,就是深深的三道血口子,嫩肉从裂开的口子里翻出来,红刺刺的,让人不忍直视。
哑姑的眼神第一次不平静了,刹那间冒出火来,她咳嗽一声,“兰草,你过来——不能去找老爷,你去找另外一个人。”
兰草有些意外,这府里权力最大的就是老爷了,这时候不找老爷,还有谁能救小奶奶?
兰草眼睛忽然一亮:“我知道了,你叫我去找九姨太太,她母子两条命是你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她没有理由不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