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歌还处在昨天晚上给他带来的凌乱当中。 难以释怀。 这个劲儿一直持续到了今天早上。 起了个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就跑过去剧组。 今天有一段差不多七八点的剧情拍摄，他还得从家里打的过去，二十分钟就到了剧组在的旅馆。 刚下了车，想起来昨天拍摄时候的那位小朋友，还是蛋疼。 然后从旅馆门口就瞧见一姑娘从街道口跑过来，一身运动装，上半身穿着浅绿色的运动衫，下半身穿着淡粉色的宽松运动裤，看着年纪不大。 不晓得为什么，这身简易的红配绿穿在女孩子身上，诡异的有种青春无敌的感觉。 於歌招了招手。 “嘿，素妍。” 还在低头跑的小妮子抬起来头，看见於歌，一脸兴奋招回去手。 “嘿，欧巴。” 於歌在原地打了个冷颤，他都无奈了，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人，能被他纠正这么长时间，改不过来的 小妮子的意志力格外的坚强。 反正他是快顶不住了。 小妮子跑过来以后，气喘吁吁的，跟於歌说起来，“你来的好早啊。” 於歌从家里带着瓶水出来的，就喝了一口，给朴素妍递了过去。 “喝口水再说。” 小妮子也不客气，拿过来先喝了两口，喘了口气。 “你这大早上的跑个什么劲儿啊？” 小妮子把水咽下去，样子贼可爱，“我，我起床起早了，一想没事做，就下楼晨跑了会儿。” “嗨，得，走吧，叫他们起床去。” 这也是他俩得做的任务之一，叫剧组人员起床。 於歌见小妮子喝完水，自然的把水接过来拧上瓶盖，问起来，“诶对了，素妍，昨天你和那个小朋友后来在聊什么？” “在那儿一个劲儿的乐。” 小妮子和他一起过旅店门口，於歌提起来这个，嘴角微微上扬。 “全姐姐说她也特别想做一个偶像，或者说，是明星？” “然后我们一直在聊这个，反正我觉得她挺有意思的。” 於歌乐起来，“你们还真有话聊啊。” “是啊，我们都有种那个什么的感觉，就是她因为身材限制，想做偶像好麻烦的，我也是，这个感觉怎么说，就是……” “同病相怜。” 於歌在一边儿补充。 “对对对。” 他就好奇了，“偶像到底是做什么啊。” “就是，很光鲜亮丽，可以给大家带来快乐，站在舞台上自己也会很快乐，大家一起分享这份喜悦吧？” “反正我很喜欢。” 於歌有点儿懵，难道不是像他女神李贞贤一样，在台上唱唱跳跳美的很吗？ 好像小妮子这么说也对。 很有道理的样子。 对小妮子特肯定的说，“那就努力去追吧。” 又打量了一眼小妮子。 “诶，你用不用换身衣服啊？” “先叫前辈们起床吧，然后我再去洗个澡换一身。” 於歌点点头，“行，那…老规矩？” “没问题。” 说着话就到了旅馆楼道口，俩人倍儿有默契的往两个方向走了过去。 老规矩意思就是於歌去喊男性工作人员，小妮子去喊女性工作人员。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从安养到汉城，从开始拍摄到现在近乎结束，马上快拍摄完成。 赵寅成那小子现在已经开始像当初说的那样，每天在郭在容大导演和这边儿来回跑，这都已经六月份，这边儿的拍摄快完成，一般有镜头的时候他在跑来拍摄。 於歌觉着，寅成算是走出了自己演员的第一步。 心里头欣慰的同时也有点儿迷茫。 自己接下来就只能和柳河老师一起，再把想拍的故事仔细打磨打磨了。 有点儿迷茫。 想着，还是先跑到了朴光春大导演的门口，邦邦邦的敲了三下。 “导演，起床了。” “进来。” 破天荒的，朴光春居然醒了。 於歌一愣，推开门，发现没锁，走进去以后看到朴大导演在喝茶。 得，回回都在喝茶，一次没跑。 “坐下来喝点儿茶？” 朴光春大导演给於歌推过来和椅子。 “我要不先叫其他工作人员起床再过来。” “不急，先喝口茶。” 於歌这在推脱就是落朴大导演面子了，于是面上笑着，坐了过去。 屁股刚一落地儿，朴大导演已经泡好杯茶给他递了过来，嘴上还问着。 “起这么早，累吗？” 他连忙接过来，“不累不累，份内的事儿。” “於歌，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导演啊？” 他把水放在桌子上，听见问话，笑道，“当然有了，您啊。” “认真的。” 於歌这才舔了舔嘴唇，思索起来。 “其实我特别喜欢塞尔乔莱翁内导演，我很喜欢他的风格，他对电影的态度。” 朴光春点了点头。 “那你有没有觉得，电影行业可以称为天才的人物？” 於歌这下兴致起来了。 “那太多了啊……” “库布里克。” “大卫林奇。” “弗里茨朗。” “还有好多好多，格里菲斯，奥逊威尔斯，查克卓别林，今敏，史梅云耶，黑泽明，小津安二郎，王家卫，姜文……” 朴光春大导演插了一句嘴。 “你觉得最天才的那个。” 於歌愣了愣。 这下被难住了。 想了半天，特为难的和朴大导演说。 “这个没办法说啊，我觉得都是天才一类的人物，很幸运他们能遇到电影，也很幸运电影有了他们。” “这我想不到了。” 朴大导演开始反问刚刚於歌提到的几个名字。 “查克卓别林？” “他确实很天才，从黑白电影到彩色电影，从无声电影到有声电影，他都一直致力在这上边儿，而且他的影片大都是自己编导演，塑造的流浪汉形象太经典了。” “那，你刚刚说的奥逊威尔斯？” “我觉得所有从事严肃电影事业的导演、演员，都会觉得他是个巨人，他肯定也是真正的天才。” 於歌面露为难。 “所以我怎么知道谁最天才啊，都是我只能追求的人。” “塔可夫斯基呢？” 这个於歌刚刚没提到，他听见以后愣了愣。 这是每个要学电影的人，需要最先了解的伟大电影人之一。 於歌在大学的影视资源比以前只能看影像碟的条件好太多了，那些东西他一辈子也看不完。 塔可夫斯基，作为诗人，从《镜子》里就可以看出他小时候就对身边事物的特征有着非常敏锐的洞察力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同时他也解释了什么样的诗歌是浑然天成的，什么样的诗歌是矫揉造作的，由此还引申到了电影中的诗意。 作为作家，他的文学作品《雕刻时光》能够同时做到思想上的深度和严谨的辩证... 这已经不是天才的概念可以诠释的了。 这是另一个范畴，大概属于课本上的人物那种。 你能说树人先生是天才嘛？ 这是肯定的，但是他仅仅天才就够了吗？ 不是的。 所以於歌顿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过了许久才开口。 “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刚刚提到的每一位，都是我只能望其项背的伟人，我很向往，也不敢遑论前辈，只能说他们一路披荆斩棘才有了电影的今天，我只是个追寻前辈足迹的学生。” 朴光春点了点头，很是赞许於歌。 “我特别喜欢你对电影的态度。” “别的不管，但是你对电影的态度，这份虔诚，敬畏真的是让人喜欢的要死。” 说完喝了口茶。 於歌听见大导演这么夸自己，不知道怎么应。 问了一句。 “为什么突然问这些啊，导演？” “我就是觉得，整个亚洲内，电影太需要一股虔诚认真对待的风气了，这是我最近的感悟。” 於歌这回不答应了。 摇了摇头。 “不，导演，其实我觉得rb电影，一直走在亚洲电影的前面，他们对电影的态度真的才是虔诚。” “历史上辉煌的那段不说，近十几年来的是枝裕和，园子温他们那一批导演，也是有着无比真诚的一颗心。” “我很羡慕。” 於歌说完，怕自己强调的不够。 “特别羡慕。” “因为我自身国家的某方面条件短缺，而在韩国电影新兴，一切都是未定数，如果按我本来的想法，我很想在那里读书的。” 朴光春导演喝了口茶，听完以后顿住，半晌没说话，就盯着手里的茶杯。 於歌也没继续开口打扰，过了许久，朴光春大导演开口了。 “挺好的。” “你的想法都挺好的。” “说起来。”朴大导演说着话伸了个懒腰，骨头嘎嘣嘎嘣响，“寅成和我说过想让你也去他在的那个剧组拍电影。” “偷偷和我说了一次。” 於歌一下愣住了。 心里是又好气又感动，这小子。 …… 过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外面的天都从蒙蒙亮变成了一晃的大白天。 於歌才从朴大导演的屋子里退出来，悄悄的关上了门。 在门口呆了半天，从兜里掏出来烟，点上一支。 然后走到了旅馆的楼道口，坐在台阶上发愣。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抽完一支以后又拿出来一支，准备点燃，听见楼上有人哒哒哒的下来。 扭头一看，小妮子刚叫完人回来。 见着於歌在这儿自己坐着抽烟，过来问了一句。 “欧巴你叫完人了。” 於歌对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小妮子跑到於歌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台阶上的於歌，也蹲下来，“怎么了？” “明儿陪我买个手机去。” “不管工作了啊？” 小妮子一愣。 “请假了。” 於歌抽了口烟，吐出来烟雾。 小妮子被烟雾缭绕，脸上一个不开心的表情，一下就把於歌的烟拿了过来，“别抽烟了。” 接着又问一句。 “为什么请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