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猛得站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她瞪大眼睛看着周幸圆圆胖胖的身躯,一时竟呆了。
持湘明明很清楚的告诉她,自杨家被抄后,她就入了俪人馆,直到七岁进教坊司为止。
依大越律,除了造反这类的忤逆大罪,主家获罪是不会累及家奴的。不论主家是被罚没家产、迁徙流放甚至满门抄斩,家奴的下场不过都是被发卖而已。
但这种发卖却与牙行间交易不同,是要通过官牙的。
官牙会对这些人的去处做出决定:军中做奴、官娼为婢是最低等的;普通的就会由民间牙行低价领走;至于那些出挑出众的,就会被选入俪人馆里。
持湘定然同秦震的儿子一样,跟着养母她只会在俪人馆中。
可为何周幸要说没有呢?
程曦咬了咬唇,转头去看王氏,露出了渴求的眼神。
“周掌柜。”王氏用杯盖拨着茶叶,悠悠地开口。
这是她入馆后第一次直接同周幸问话,周幸一个激灵忙打叠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你们馆里的规矩,我也略知一二。许多好苗子,你们都是从小养起来的,就像那蕙娘,就像宝书与宝墨,是不是?我既诚心而来,你同我说这般大的孩子未经教化,怕砸了你们老字号的招牌,故而没有合适的,我信。”她话语稍顿,突然语气转冷,“可你同我说没有……你再去问问,兴许底下的人疏忽,回错了也是有的。”
周幸只觉得背后汗涔涔一片。
他这才想起,程府大太太可是出身太原王氏的本家嫡女,那是个连宫里的贵人面子都敢不给的主儿啊。
他刚才真是猪油蒙了脑子,竟把大掌柜再三交代要像伺候东家一样伺候程大太太的话给忘了……
“您风姿玉骨雍容闲雅,给了小的几分颜色,小的便油蒙脑子分不清好歹了,还望大人大量包涵万全!”周幸一揖到底,“馆里头三岁上十岁下的女孩共有十三人,四岁二人、五岁三人、六岁七人、八岁一人。其中出身官家四人、奴籍五人、乐户二人、医户一人、民户一人。入馆一年内的有二人,一年上三年内的有八人,三年上的有三人。四岁的仅学了日常礼仪,五岁的已启蒙开学,六岁的有三人学琴棋艺,二人学乐器,一人学舞,一人学医,八岁的那个跟着绣师学得蜀绣……”
一股脑儿全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