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陆清远紧盯着许问,有些迫切地问道。
“非常美。”许问说。
“比第二场考试做出来的那张怎么样?”陆清远又问。
“不是一个水平的。”许问承认。
“怎么说?”陆清远不满意,想要一个更确定的回答。
“这个比那个好多了。”许问说。
陆清远长长吁了一口气,郑重其事地接过他手上那幅画,注视着它有些出神的样子。
“三年前我突然迷上了拔步床,用了两年的时间四处寻找观摩,一共五十八张不同的,其中十张出自大师之手,六张出处不明。然后为了设计这张海棠拔步凉床,我前后花了一年时间,画了七百八十五张稿子,其中草稿七百四十二张,成稿四十二张,定稿一张。”
光照浮尘,陆清远的声音就在灰尘中飘荡,中正平和,只是叙述,没有丝毫遗憾。
许问的目光在墙壁上游移。
从桌子上方第三幅画开始,陆清远就已经把图案确定为海棠了。
然后,他不断修改,不断调整,每一朵花、每一片叶子、它们所在的位置、它们当前的形态,很明显都经过反复锤炼。
一年,七百八十五张画稿,最后才确定成形。
结果就在考场上,被许问带着考生们强行修改,改成绝不如陆清远最终的定稿那么美与优雅,但却更好做的样子。
“抱歉。”许问感到了一丝歉意。
“不用道歉,是我的错。”陆清远显然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摇头苦笑,“徒工试关乎你们每一个人的前途,我既然接下了临场考官的工作,就不应该任性,随便把自己的个人喜好带过去。幸好有你帮忙挽回,我应该向你们道歉,感谢你才对。”
不偏执的时候,陆清远是一个非常好说话的人,他这番话说得非常诚恳,的确发自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