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间,胡不喜成功斩杀一品高手杜伤泉,自己亦是受伤不小。他曾于一日午夜至此处居所,与赵无安短暂见过一面,便又连夜离去,不知所踪。
而苗王代楼暮云,自宋人退兵那日之后,便就此失踪。整个苗疆上下,如今似乎只有代仡宁一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然而这个沉默睿智的老者绝不会告诉任何人苗王的去向。
王庭方面,却是由代楼桑榆暂代了代楼暮云的位子,于登云楼废墟之上重建一处吊楼,管理苗疆内部事宜。
西边子阳州的夸远家主夸远莫邪,则在前巫咸慕容祝身死的那一日,与之同时暴毙。如今夸远家正在紧张遴选新的家主,一时又是一片腥风血雨,却暂时难以威胁到代楼家了。
苗疆之争,太多人参与其中,局中设局,一环环的算计,退让与进攻,看似只是苗疆内乱,却牵涉到了大宋江山。牵扯到庙堂与江湖。
安晴本以为,这只是赵无安与代楼暮云的一次决战,却没料到入苗以来屡屡生变,到最后,甚至演变成赵无安与代楼暮云联手拒敌的局面。而如今代楼暮云失踪,赵无安又重伤初愈,显然短期之内,二人难再战一场了。
那么这次入苗疆,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正在安晴作这般思考的时候,小屋的门,吱吱呀呀地开了。
阳光微斜,背匣居士又换上那一袭一尘不染的白袍,眉宇恬淡,眸色慵懒,古井不波。
路过安晴身边的时候,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轻轻拍了下安晴的头。
代仡宁悠悠地将目光投向远处,刻意不去看这位早已并非当初少年的江湖侠士。
赵无安却悠悠道:“先生,这次又是你救了无安一命。”
代仡宁轻摇蒲扇,淡淡道:“手施菩提,心结业障。我又有何可称你的师父。”
赵无安听罢,站在原地默默怔了一小会,也不回应,径自走到那棵亭亭如盖的桑树下头,低头看着斜插在柔软春泥之中的洛神赋。
绿影浓郁,其间有无数细碎金光罅隙。
赵无安轻轻道:“那一年,我记得也是初春。我陪桑榆逃了每日的早训,翻到王庭后山去,漫山遍野地带她去找那桑树和榆树。等我终于找到的时候,一向爱吃的她却亲自摘了一大捧的桑葚,送到我面前,说什么也要让我吃完。”
代仡宁呵呵笑道:“那必是酸涩难忍。”
“我还是吃完了。”赵无安忍住笑意,目光明亮地悠悠说道。
他伸手握住洛神赋,轻轻一提,便将之扛在了肩上。
“因为桑榆之事,我曾经有些记恨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