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素忆反问:“那你拖着一副将死之躯,来找我说什么?”
“只是很好奇,神枢大人跟你说过什么,让你这般死心踏地。”才秋季里,虚谷就抱了个暖炉进怀里,他觉得这阴冷潮湿的地室里,已经有深冬的寒意。
他也觉得,他真的老得不能再老了,老得应该死了。
只有死亡的冰冷,才这么难以让人抵御。
而在死之前,他还有太多未解,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比如,他想知道,像张素忆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不是什么带着恨意的不解,他只是纯粹的疑惑,疑惑着这世间最蛊惑人心的,到底是什么。
张素忆缓缓转过头,凌乱的发丝下,她看着虚谷一言不发。虚谷抬抬手指,让身边的下人将张素忆放下来,又给了她一杯热水,仍旧好奇地看着她:“神殿待你不薄,虽然你进神殿的目的并不单纯,但至少是殿的旧神使月西楼在你危难之际,给了你一个安身立命之
所,使你逃过一劫。”“长公主对你也不薄,诚然当初她让你去诱惑王轻侯之事,害得你人生轨迹大变,但你们二人自幼感情甚笃,称得上一声手帕之交。殷朝待你更不薄,你父亲不过一介平民,若无殷朝提拔,还不知在哪里当
个穷酸书生,哪有后来的富贵荣华,你又哪里能做个金枝玉叶?”
“老朽实在想不明白,你们有什么理由,就这样统统背叛了,而是选择方觉浅。”
“这让人费解,别说为了大义,我们都知道,那只是哄骗世人的词句,神殿最擅此道。”
“所以,为什么呢?”
虚谷像个真正好学求问的人那样,真诚地向张素忆讨要一个答案。
说这许多话已经让他累得有些接不上气,他微微喘息,看着坐在墙角处捧着茶杯的张素忆,他想,如果知道了一个人的答案,也许就能推衍出更多的人是在怎么想。
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力量,比神殿的信仰更让人笃定,从灵魂到骨髓的去跟随,去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