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心深似海,什么是处变不惊。
大概就是说王轻侯这样的人,他的狂喜被他压得很好,心脏哪怕马上就要跳出来,他也能忍住不露半点喜色,甚至连眼皮都微垂不让任何人看出他内心剧烈的波动。
抱着方觉浅走出宫的步子也仍旧沉重无法让人起疑。
倒是卢辞,险些惊叫出声,大笑出声,死死地捂住嘴,才不使自己暴露。
“别动阿浅,别动,别说话,我带你出宫,乖。”王轻侯一直低声跟方觉浅说着,哪怕已经激动到马上就要猝死一样,仍能忍得住。
而也许是因为太过激动,激动于方觉浅到底还是等着他,没有早早死去徒留他悔恨一生,激动到,都没能察觉,他怀里抱着这个的人,有何异样。
方觉浅一直看着他,久久地看着,直直地看着,那样的眼神里有不作掩饰的爱,也有深埋不语的痛。
她的眼睛更加明亮,明亮得让人害怕,像是能看透人间所有悲欢离合,所有阴谋诡计,所有人心叵测的光一般明亮。
澄澈通透得,没有一丝丝的杂质。
哪怕是刚出生的婴儿,也无法与这双透澈见底的眼睛相比。出了宫,马车已久侯多时,其实没有人想过,王轻侯今日能把方觉浅救出来,或者说,没有人做过准备方觉浅能活着回来,所以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沉重万分的,直到方觉浅转过头,望着剑雪笑了一下,剑
雪才回过神来。
却忍不住哭,险些嚎啕大哭。
大概是真的以为她绝无生路,见到活着的她时,才有那等失而复得的狂喜心情吧。
只是她依然很虚弱,人虽醒了过来,身上的伤却是实实在在的,不知这一次,又要养多久才会好,而她应该是照着过往的样子,一声不吭,不喊疼。
合上马车门,王轻侯才紧紧地抱住她,揉进骨血里的那种紧,不愿松开一丝一毫的那种紧,生怕一松手就发现这是一场梦的紧。
太用力,太害怕,所以全身都发抖,牙关都在打颤。
“阿浅,阿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