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漫时的目光越来越散,散得凝不住光,只是留念不已地看着方觉浅,在她已经开始模糊的意识里,她觉得,临死之前还能再跟阿浅撒回娇,倒也没有遗憾了。
就像是回光返照,她突然有了往日里的娇媚语调,眼波婉转嗔怪着:“你呀,明明可以过得很开心的,偏偏学人尝情爱。”
“去找小公子吧,恩怨都与你无关了,这情爱……尝……都尝了,怎能只吃苦头,也该试试……试试甜味……”
方觉浅哭得太压抑,压抑着不肯把声音放出去,所以整个身子都在抖,抖得在地上跪都跪不住,肆意而下的眼泪全被她蛮横地用袖子扫去,怕这泪水落进花漫时伤口,会刺痛了她。
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告诉花漫时,告诉她自己绝不会怪她,背了骂名就背了,委屈受了便受了,都不算什么,都已经熬过来了,告诉她从此以后便让自己来好好地当这个神使,反正也已经习惯了。
但是都堵在喉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她觉得,她的身体里面像是有无数把刀,在一寸寸地剜着她的血肉,她的灵魂。
她只能哀求,哭着哀求:“求求你……不要死……”
“唉呀,我们家阿……浅……”
细月别枝的钗子落了地。
一声脆响。
千娇百媚的姑娘松了手。
粉骨残躯。
是该要信命的,不该整日强求,整日不愤,方觉浅你是该信命的。
你是大恶之卦,生不得善终,死不得好果,你身边的人都会因你受难,因你而死,你应该要信的。
方觉浅你凭什么不信啊!
她背着花漫时一步步走出了刑房,走出神殿,都没有看到于若愚和虚谷,神殿众人无人敢拦,便只能看着她一步一个血印子,慢慢走出去。
外面侯着的人不止有赶到的抉月,剑雪和张素忆,还有阴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