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淅淅沥沥,雨点砸起来的水泡一个接一个地鼓起,冒出来又破了去,就在他们脚边,围着圈,一圈又一圈。
枯黄的落叶在脚底,踩着的人相对无言,油伞将这一方天空映得暖黄,无雨也无晴。
方觉浅动了动嘴唇,最后只是笑了笑:“有些路,是要一个人走的。”
“我喜欢热闹,喜欢有伴,喜欢三五成群呼朋唤友,喜欢色彩斑斓的人间,我不喜欢一个人,我也不喜欢你一个人。一个人是灰色,黑色,那颜色并不美好,前路也并不平坦,有人相伴,便是荆棘林也能多个人一起说笑开路,流血都当是浇花。”
越清古弯弯唇角,笑起来的样子如盛放的花,肆意得很,张扬得很。
他对一个人好,便是掏着心窝子的好,给天给地给尽人间一切清欢与浓彩的好,那人要上天,他就将天去捅个窟窿,那人要下地,他就能去把黄泉闹个欢腾。
他给的好是这样叫人不能拒绝的极致,所以越歌贪他才那么多。
在他对你好时,你仿乎便是人间唯一,哪怕他抽身离去了,你仍会沉醉在他给的梦境里,所以越歌才怎么都放不了手。
但方觉浅不是越歌,她不敢贪图半点人间清欢与浓彩,她深知她与旁人不一样,她要走去的方向是炼狱,任何结伴,都是灾难。
哪怕她也觉得越清古是这样的好,但她却不能带着越清古一同上刀山,一起下火海。
很奇怪,在这件事情上,她宁可是王轻侯跟她一起倒霉,都不愿意是越清古,真是怪得很。
方觉浅伸手轻轻拥了下越清古,靠在他肩上,像是停足的蝴蝶般那样轻盈:“谢谢。”
“我给自己找乐子,你谢什么?”越清古扣住她肩膀,拥得她紧些,雨水腾起成雾染湿了她的罗衣,摸着很凉。
方觉浅没再说话,只轻轻推开了他,又看了看越清古手里的油伞。
有些路,只能自己一个人走的。
所以她走出无雨也无晴的伞下,走进漫天急且密的绵长秋雨里,袖子里藏着信被雨水浸湿,化得氤氲,模糊间只看得清“李南泠”“宁水城”“稍候”等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