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美好的两个少年郎,纷纷横躺在柔软的草垛上,草垛轻轻地陷下去,陷成一个小小地凹痕,温柔地承载着他们,天上的火烧云变幻着形状,却始终不肯离去,一团一团地烧得热烈,正像极了他们此时的年华,是如此的绚烂,当是尽情绽放。
王轻侯枕着手臂,声音不轻也不重,含着浅浅的笑意:“你们知道,我回朔方城肯定是要搞事情,但你并不知我会如何,你担心我会伤害到越歌,所以你来此处是为了看着我,看着我要做什么。”
越清古与他头顶对头顶,翻正了身子睡好:“你不会放过歌儿的,我知道。”
“我当然不会放过她,我不会放过的人太多了,越清古,你在这里,又能拦我多少呢?”
“我拦不住你,但我至少可以把你要做的事情告诉她,让她有所防范。”
“你这么坦承,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王轻侯笑了下,“越清古,我给你的建议是,不要让你父亲出兵,也不要去碰巫族,一来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二来你们与巫族之间隔着个清陵城,你们的贸然出兵,只会给清陵城孟书君机会,让他夺得你们更多城池,你不要忘了,孟书君是何等阴鸷的人物,三来,王后若与神殿再搅和在一起,那就真的万劫不复了,你永远也不可能再救得回她。”
王轻侯声音轻轻慢慢,将这些话缓缓细细地道来,不急着证明自己是对的,也不忙着要说服越清古,因为他胸有成竹所以他不惊不惧,他甚至不用去拿捏什么分寸,就像是闲言几句酒后话一般,说给越清古听。
越清古听罢许久不作声。
然后才道:“你跟在凤台城的时候,状态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在凤台城的时候,你大概总是紧绷着大脑中的弦,哪怕是放松之时,也有所提防顾虑,不似此刻,这般自在闲散,由来而外的漫不经心。”
“在家里,当然放松些。”
“不,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
“是因为你已经有了完整的棋局,你只用开始下棋了,不用像以前那样处处布局,所以谨小慎微。王轻侯,你去凤台城,也是你们王家的一步棋吧。”
“怎么说?”
“你去凤台城为质子,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我们都没有打算活着回到故乡,但你不是,你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你只是去那里完成一些事,然后就要回来。所以你到了凤台城之后,对每一个人都了如指掌,不论是何方质子,哪方神使,又或是其他人,你都知道他们的弱点,知道他们的软肋,你认真地一步一步走过来,引诱着这些人一步一步走进你的局里,直到祭神日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