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当年身为天之骄子,才智卓绝的任良宴是最好的选择,也许在任家子女中,只有他能在凤台城里活下去,甚至也有只有他,在十年,二十年后,一报家仇。
王轻候有一个和睦友爱的大家庭,兄弟如臂膀,父爱如厚山,所以对那位老父亲当年提刀时,内心的绝望,隔着二十多年的时空,他都能想象得到。
而任良宴这么多年来一直背负着的血色罪孽有多沉重,也怕是常人不能感受,那是踩着自己至亲之人的血骨活下来的一条路,他能走过来,当真不易。
所以连他这样的人都再笑不出来,也不再轻易调侃,只叹声气道:“任前辈,晚辈说话重了。”
“倒也不重,二十来年过去了,当年多深的恨如今都能轻松提起,只不过,恨,依旧是恨罢了。”任良宴慢声道,看向王轻候的眼神也放松了些,“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等,等一个回去的机会,你兄长王蓬絮入凤台城时,我曾想过他是否会是那个机会,后来看他一步步走棋……”
说到此处时,任良宴摇了摇头,像是惋惜。
“我二哥如何了?”王轻候笑问。
“王蓬絮此人的确聪明不凡,如今的年轻一辈中少有能与他比肩者,但他有一个最致命的弱点,他太过正直,太过君子。我在凤台城中看了这么些年,早已明白,在淤泥里的君子,最后都落不到好下场。”
任良宴到底是活多了岁月的老人,老人看事总是更为透彻,正因为当年看出了王蓬絮的弱点,才一直按兵不动未曾找过王蓬絮。
事实也证明他是对的,王蓬絮的死突如其来,若当时他去与王蓬絮走在一起,那这么多年一直不曾犯错,未让殷九思拿到把柄的他,恐怕也难逃一死。
王轻候听了他的话发笑,道:“照前辈这话说来,我是个小人,所以反倒没了我二哥的弱点?”
“你是奸滑之人,大恶之辈,王蓬絮所有不忍做,不愿做的丑事,你做来得心应手,你们两兄弟的确不像,但你这样的人,才能活下去。”这话好像是在夸王轻候,但听着总有点怪怪的……
王轻候挑了下眉,端起茶杯:“敬奸滑。”
“敬大恶。”任良宴举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