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上面讲究个花花轿子人抬人,解庞二人虽说对大明官场上那套都不了解,好歹也知道这个道理。他们头一次过来时为了维护己方团体的独立地位,语言行动间多有些生硬之处,回去后也作了反思,这次过来原就是本着改善关系的意图,自是友善了很多。
双方互相客气了几句,如此山东行营军中实力最强的琼州镇与辽东镇两军就算是冰释前嫌了。那谢三宝也来凑趣,当场宣布说回头就把上次的首级功折算成白银分发下来,解席这边自是笑纳——天上掉下来的银子,不拿白不拿。
不过接下来在核对具体赏银数目时,这帮行营官员们却又'露'出本'性'——话说得很好听,到最后真正拨付下来的钱数却并不多,只有千把两,不知道是叛军脑袋太不值钱还是这帮家伙克扣太狠。那谢三宝自己大概也觉得不好意思,直说当前还在战事之中,后方运来以军粮辎重为主,还拨付不出太多赏银,不足之数待战后添补。这边也不好细究,无非一笑而过。
于是,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中,行营主帅朱大典终于斟酌着开了尊口,要求也正如庞雨等人事先预料——他们想要借助琼州军的火力攻城。
不过这帮大明官员不知道是精明过了头还仅仅是缺乏常识,他们一开始居然提出说是想要向琼海军“暂借”火炮使用,谢三宝还很大方的表示可以支付租金,搞的庞雨这边哭笑不得——怕咱们琼海军抢功劳也不能这么干啊,那些火炮让大明军的炮手来'操'作,恐怕炮弹十有**会落到自己人头上。
还是老解当过几年公务员,比较会说话,一开口就表示我琼州军既然来到山东为朝廷效力,全军自当奋勇向前,万万没有光看友军单独奋战的道理……诸如此类啪啦啪啦一通豪言壮语,反把在座那些明朝官员说的一愣一愣。
解席这家伙本事也挺大,一通胡扯淡愣是被他说的正气凛然,宛如在'主席'台上作报告的党委书记。仿佛一点不记得就在前两天,小山坡上举着望远镜兴高采烈看西洋景,大肆嘲笑明军官兵皆为废柴的围观群众里就有他……还是笑的最大声那个。
当然了,老解这人总体上还是个直爽汉子,在说了一堆务虚废话之后,终于还是把话锋一转,提到了实际方面——我们是很愿意为朝廷早日平定叛'乱'出把力的,叛军的实力咱也早掂量过,雷神火炮一出,扫'荡'掉那些小丑余孽不成问题。只不过……考虑到其他友军,大家辛苦那么大老远的过来平叛,若让我们一家都把事情做完了,恐怕各位同僚面上须不好看……
朱大典和其他那些武将一听都甚是高兴,想不到这伙向来硬邦邦的短'毛'这回却开窍了,知道不能吃独食,很好!早知道这样还说什么借炮呢,直接谈合作事宜了。
当然在这里的也都是些玲珑剔透人儿,知道短'毛'不可能平白无故给好处,于是纷纷上前打探:贵军是想要多少钱?抑或是当初招安时没谈好,几位头领得到官职嫌低了点,想要往上再升一升?——尽管提出来,都好商量!
解席庞雨两人则是笑眯眯不置可否,直待眼前众人把各种条件提了个遍,方才不慌不忙伸出一根手指头——咱们不抢功劳,金钱方面也好说,到时候随便支付点弹'药'费就行了,咱们只有一个要求:
——人!
琼海军千里迢迢来山东平'乱',归根结底,就是为了在大陆上打开一个口子,尽可能多吸收大陆上充沛的劳动力前往海外诸岛开荒,他们不缺钱不缺粮食,也不缺技术或工具,唯一缺乏的就是人。
所以按照大家事先商量好的口径,解席向行营方面提出的要求很简单:我军帮你们打破黄县,尽快结束这场战争,但在战斗结束之后,除少部分地位较高,需要押往京城献俘的重要囚犯外,其余活下来的俘虏都要交给咱们琼海军处置。反正按照大明朝的惯例,对这些叛军多半是要处以流放之刑的,流放地不是塞外就是岭南。咱们琼州府原本就是流放之地,大员吕宋等地更是属于化外蛮荒,把他们丢到那边去也算是一种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