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也学他,仰头看天,天上什么都没有。
叶凡除了看到舞台的灯光,应该什么也看不到才是。
可是他却看得很仔细,好像用舌头舔着,角落都不放过。
家长们终于发现叶凡的不对劲,一个个停止讨论,往舞台上看。
还有几个家长给叶凡鼓掌,喊加油。
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个临时怯场,忘记台词的腼腆小孩,大家要多鼓励鼓励。
曲红莓也在台下鼓掌,喊:“小凡,不要怕!”
她坐下来,看边上的叶凡妈妈。
叶凡妈妈什么都没做,没说话,没鼓掌,甚至都没站起来,眼珠里尽是一片死白,嘴唇哆嗦着,憋着什么,不让它飞出来似的。
那东西一飞出来,好像就会扯出叶凡妈妈一肚子的肠肝肾胃,不留半点东西,而她自己只空了一具躯壳,慢慢瘪下去。
“你怎么了?”曲红莓碰碰叶凡妈妈的手,烫着般缩回来。叶凡妈妈的手不是烫,而是冰,冰得像冬天空手去搓雪,皮上刺冷,肉里沸血,冷热夹着那薄薄的皮,两只手都快烧起来似的。
叶凡妈妈的眼珠子受了惊吓,转了几圈,好像嘀溜溜地响出声,再一听,是舌头在嘴里乱搅,搅出了声。
她边上都是人,又一下子没了,只留她一人坐在椅子上,空荡荡的,风肆无忌惮地吹,吹皱了她的皮肉筋骨,像半开的窗户,啪啪响,开了又合,合了又开,骨头缩起来,肉跟着揪成一块,痛到心里。
叶凡那眼神她见过,在叶凡爸爸身上见过。
那是她抱着叶凡去医院见叶凡爸爸小北最后一面。
小北躺在病床上,陷进去,人比被子还薄。
她看着小北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