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还不是最困难的地方。
身在『乱』世,大寺少不了僧兵,虽然只是寻常武僧,且人数较少,但互相之间配合的熟练程度,以及视死如归的战斗意志,不是衙役甚至府兵所能比的。
最后,在政权的基层组织溃散的情况下,宗教天然地就有极为强大的组织力。一旦有事,周边信徒都可能被鼓动反抗府衙。
人都是盲从的,尤其是宗教徒,能理智看待宗教与世俗矛盾的宗教徒,少之又少。
要查寺庙,百分之百会起冲突。
陈佑可不认为刘明把自己叫来,最后只是为了查案。
想想就知道,佛寺的属『性』决定了,哪怕它被胆大妄为的『乱』军洗劫一番,数十年甚至十数年的时间,也足够它重新聚敛大笔财富。
刘明十有会把目标放到寺院的财富上,比如土地。
他也不一定要陈佑做出成绩来,只要用这事占据陈佑的精力就好。
果然,只听刘明郑重道:“我却没想到,这僧寺如此污秽,必须严查!”
说着,他好似突然想起来一般,不等刘熙古说话,就看向陈佑:“陈少尹是要整顿税收的,没错吧?说起来这僧寺不事生产,收民供奉、广纳田地却不纳税赋,着实不该。正巧这次又有此等骇人之事,不若陈少尹一并担起来,如何?”
这事于国于民是好事,但是陈佑不能做。
就算他为了国事不惜身,只怕豁出去这百十斤,最后也没个好结果。
他只是少尹,在府尹这个一把手三心二意、一心求稳的情况下,强行推动此事,唯一的下场就是在事态没有失控的时候被抛出来“安定人心”。
当然了,若是他能把刘明架空,那就另说,但现在别说架空刘明了,他能不被诸曹架空就谢天谢地了。
陈佑心思急转,面上却犹豫道:“使君,这查案,还得交给法曹来吧?让我做有些不太合适。”
“欸!你是少尹,少尹嘛,掌贰府之事,以纪纲众务,通判列曹,没什么不合适的!”刘明却不容他拒绝,“刘司法,你以为呢?”
刘熙古扭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陈佑,拱手道:“谨遵使君之令。”